李乐和李笙歌在医院病房吃早餐的时候,李父李母在家里客厅摇摆不定。
李母问:“真的不去接阿笙吗?会不会不太好?好歹派司机去。”
李父满不在乎:“医院都打电话来说他醒了,生龙活虎的,可以自己回来。”
李母沉默一会,叹气:“你就算拖延能拖多久,阿笙总会回来的。到时候他问我们为什么独独瞒着他,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李父暴躁:“我跟他解释个der!我是他老子!”
李母皱眉:“你冲谁喊呢?”
李父气势一泄,忙粘着李母:“冲谁都不可能冲老婆喊。老婆不能误会我。”
李母推开黏黏糊糊的李父。
“我看你是心虚才喊的。仗着自己清醒,瞒着儿子就算了,还把工作都丢给他。”
李母知道李父让李笙歌接手他的工作,但她不知道李父没让人接替李笙歌原本的工作。相当于让李笙歌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李父被戳穿也没不好意思,理直气壮承认:“我承认这事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地道……但多难得的机会啊。咱宝贝说了,等世界衍化完成,那些人就会恢复自我意识,到时候我再去执掌大局也是一样的。现在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多陪陪老婆。要不是宝贝说国外还不如国内,就是一群行尸走肉的人,还雾蒙蒙的,我都想跟你环游世界去。再说了,公司迟早要交给臭小子,现在多锻炼一下怎么了。”
李父一口气说完,眨巴着大眼睛看李母。
李母冷笑:“借口编完了?就这些?”
李父的大眼睛中立刻盈满委屈:“怎么能是借口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至少想多陪陪你是再真不过的真心话。”
李母无奈,好笑的摸摸李父的脸。
“你呀,连儿子都捉弄,好似总也长不大。”说着一戳李父额头,“阿笙都比你懂事。”
李父哼唧,倒在李母腿上,赖着不起来。
李母轻拍他的额头,还是纵容道:“等阿笙回来你少说话,我来跟他说。”
李父嘿嘿笑:“姐姐最好了。”说完把脸埋在李母的小肚子上,还蹭了蹭。
李母比李父大两岁,李父追李母的时候总是姐姐前姐姐后的叫。李母想起曾经奶呼呼的少年,温柔的笑起来。捧起李父的脸,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李父愣了愣,一个猛虎扑食扑倒李母。李母大惊。
“李安怀,你给我起来!”
“呜——姐姐凶我。”
“李、安、怀!”
李笙歌和李乐站在路边,看着人群涌动,车来车往。一辆辆出租车走了又来。刚停下,车上的人还没下车,就有一个人飞快窜出,拉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上一个乘客刚关门,出租车就一脚油门,走了。
看着茫然无措的李笙歌,李乐心里叹气。现在没有打车软件,坐出租车只能站在路边靠手摇。医院门口是最难打车的场所之一,手脚不够灵活的都抢不到车。李笙歌一个大少爷,十八岁前车接车送,十八岁拿到驾照就有了自己的车。在国外有出租车停靠点,要乘车的人都有序排队。而且他在国外也有自己的车,坐出租车的机会少之又少。眼下这样的大场面,想必超乎李大少爷的想象。
之前李父打电话来说家里两个司机都没空,他和他老婆也没空,让兄妹俩自己回来。那一瞬间李乐差点冲口而出“爸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因为她当时就想到了现在的场面。而李笙歌不知人间疾苦,听说家里没人来接,似是猜到李父的打算。他只是冷笑一声,并拒绝李乐坐江家顺风车的提议,满不在乎的说要自己回去。呵,现在煞笔了吧!
李笙歌皱着眉,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现在虽然是夏末的上午,但长时间站在太阳下,他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事情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但也不是没办法,他正想着叫哪个朋友来接一下。
李乐见李笙歌都热出汗了,有些心疼。大少爷可以运动出汗,哪能站路边被晒出汗呢。可她也做不出抢车的举动啊。她可是宁可上班迟到,也不会去抢车的人。看来只能使出钞能力了。
李乐从钱包里拿出两百,看见一辆出租车停下,快步走过去。她不管风一般窜上车的男人,直接把钱在司机眼前晃了晃。
“金亚湾,两百,去不去?”
司机看着钱,微不可察停顿一瞬,立刻转头对后座的男子说:“小兄弟不好意思,我要送这位小姑娘,麻烦你下车。”
男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停顿一瞬,接着叫嚷起来:“凭什么!有钱了不起啊?我先上的车,你让我下去就是拒载,我会投诉你的。”
司机无所谓,指了指车上的投诉电话:“电话在这,你投诉吧。麻烦赶紧下车。”
男子还就杠上了。
“我偏不下。有本事就这么耗着。”
李乐对司机说:“倒也不用他下车。”又问后座的男人,“这位先生愿意拼个车吗?这两百里可以包含你的车费。”
刚刚还质问着有钱了不起的男人,立刻笑呵呵:“愿意愿意。你去金亚湾啊,我去石荆桥,正好顺路。”
司机一听更高兴了:“那感情好。小姑娘快上车吧。”
李乐甜甜的笑道:“要麻烦这位先生坐到副驾驶,我是和我哥哥一起的。”
男人很好说话,立刻下车去副驾驶。
李乐转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李笙歌,冲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车。李笙歌抿抿唇,拉开出租车的门,往里看了看,还算干净,便坐了进去。李乐跟着坐进去。
回到家,差不多快到午饭时间。和客厅里的李父李母打声招呼,兄妹二人便回房洗澡换衣服。待一切收拾妥当,正好吃午饭。
今天李家的餐桌上特别安静,李乐的心也七上八下。该来的总要来。
饭吃完,一家人移步客厅分三边落座。李父李母坐长沙发,李笙歌坐单人沙发,李乐在两人沙发上盘腿而坐。
芳姨端上三杯茶,外加一杯李乐的冰阔落,一一放在各人面前,退走。
李父李母端茶品茗,李笙歌巍然不动,李乐捧着可乐,咬着吸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也不肯先说话,但谁也没有离开。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问题必须解决。但是谁先说话,谁在之后的谈话中将处于劣势。
如果李乐先开启话题,无论她的开场是什么话,都会被抓住破绽,无论是话语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不要觉得玄乎,李父和李笙歌都是生意人。尤其是李父,谈判场上的老手。小小李乐都不需要多费心神。李笙歌是个高智商高能力设定,不仅拿到mbA,还是个黑客大佬。他只是不及李父老辣,但对付小小李乐,也是手拿把掐。所以李乐根本不敢先开口。
当然她也有她的优势。她是信息的持有者,只要她稳得住,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同样也是她的劣势,因为都想从她这里薅羊毛,她是场上最大的目标。一旦李乐露出破绽,将会面临李父和李笙歌的联手进攻,势必压榨出更多的信息。
李乐知道,李父李母之前不多过问是不想给自己压力,她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但事已至此,一家人上了博弈场,就是另一回事了。义不理财,李父和李笙歌不会留情。
这场博弈三方各怀目的。
李乐的目的自然是以最少的信息忽悠李家父子给她打工,助她完成“背景板觉醒计划”。
李父和李笙歌要的是对信息的获取权、控制权和使用权。
谁掌控的信息更多,谁将拥有主导权。所以李乐主打防御,李父和李笙歌既要彼此竞争,又要将李乐的优势弱化。
三方李乐最有优势,而李笙歌则处于劣势。因为他刚觉醒,在医院以防隔墙有耳,也没跟李乐沟通过。他现在除了对未来剧情走向有一定了解,对这个世界还处于一无所知的阶段。但他不能露怯。
至于李父,他知道的肯定比不上李乐,但比李笙歌多得多。李乐是众矢之的,李笙歌一无所知,他最不急。
所以,最后三李谁也没说话,卫瑶珍女士先开口了。
李母放下茶杯,慈爱的对李笙歌说:“关于觉醒的事,阿笙别怪爸爸妈妈瞒着你。我跟你爸爸也是前不久才觉醒,很多事自己还是一头雾水。你又跟我们不同,你觉不觉醒感觉都差不多。便想着索性就先不急着,等我们弄清楚点再跟你说。”
李乐瞪大眼睛看向李母,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合着这是个夫妻档啊!李母在孩子和男人中,她选择了男人。
李乐不知道,在兄妹俩回家前,李父使了美男计。要真以为李父只是闹别扭,故意拖延两个孩子回家的时间就太天真了。他早开始布局找帮手了。
李母看似普通家常的话,里面信息含量丰富。话里一个字没提李乐,但矛头直指李乐。李母表示他们夫妻想让李笙歌觉醒的,但李乐小气吧啦的不肯多透露信息,他们才一直耽误没帮李笙歌觉醒。
至于为什么非得等信息足够再让李笙歌觉醒,当然是因为规矩。李父身为家主,要优先享有家中信息的一切权益。在家主都一头雾水的时候,怎么可能让已非幼崽的虎崽子站在同一个高度来争夺呢。儿子也不行。
虽然李父没有这种想法,但现在可以有。这比一把年纪还捉弄儿子体面多了。
李母话中的道理无可厚非。大家族的规矩就是如此,虽然李家之前没有,但现在李母说有,李笙歌也无法反驳。你如果闹,那你是想干什么?想造老子的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