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姐舞姿优美。\"一舞终了,路杊送她回座,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待宴后,可否借一步说话?\"
汪璒心跳漏了一拍,轻轻点头。
宴会接近尾声,汪璒借口更衣离席,按照路杊先前的指示来到御花园一处僻静的凉亭。夜风微凉,她拢了拢衣袖,突然听到假山后传来说话声。
\"......王爷当真要如此?\"是徐姜屿的声音。
\"本王自有考量。\"路杊的回应冷静而克制。
\"可汪家......毕竟有嫌疑。王爷接近那汪小姐,不过是为了查证,何必......\"
汪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踩断了一根树枝。
\"谁?\"徐姜屿厉喝。
汪璒转身就跑,耳边嗡嗡作响,徐姜屿的话如尖刀般刺入心脏——\"王爷接近那汪小姐,不过是为了查证\"。
原来如此。一切都有了解释。围猎的偶遇,军中的请医,瘟疫的配合,甚至今晚的舞......都只是为了\"查证\"某个她不知道的\"嫌疑\"。
\"汪小姐!\"路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汪璒跑得更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七拐八绕,终于甩开了追兵,躲在一处假山后大口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整理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宴席。余下的时间,她始终低垂着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路杊投来的探寻视线。
宴席结束,汪璒婉拒了路杊相送的好意,随兄长匆匆离去。马车内,汪勋乐冷冷道:\"现在你明白了?\"
汪璒咬唇不语,指甲再次掐入掌心。这一次,疼痛却无法掩盖心口的钝痛。
接下来的日子,汪璒闭门不出。路杊几次派人送帖邀约,都被她婉拒。他甚至亲自登门,她却称病不见。
一个月后的清晨,丫鬟匆匆来报:\"小姐,摄政王离京了!边境突发战事,王爷奉旨出征!\"
汪璒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边境...那意味着至少半年无法归来。她应该松一口气的,可心底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王爷临走时......可有留话?\"她轻声问。
丫鬟摇头:\"没有。不过徐大人送来一个锦盒,说是王爷嘱咐转交小姐。\"
锦盒中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玉上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与她寿宴上戴的那支发钗极为相配。盒底还有一张小笺:
\"边境告急,不及面别。此玉佑平安,盼珍重。杊。\"
汪璒将玉佩攥在掌心,冰凉的玉石渐渐被捂热。她想起那夜听到的只言片语,想起哥哥的警告,想起徐姜屿的敌意......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路杊对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利用?
窗外,一队士兵列队而过,马蹄声渐行渐远。汪璒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突然觉得胸口空了一块。
春去秋来,转眼半年过去。汪璒站在院中那棵老梨树下,望着枯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路杊离京那日,这树还开着花,如今已是硕果累累。
\"小姐,天凉了。\"丫鬟捧着披风走来。
汪璒拢了拢衣襟,指尖触到挂在颈间的羊脂玉佩。这半年来,她从未取下过它,尽管心中仍有疑虑。
\"有王爷的消息吗?\"她轻声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丫鬟摇头:\"边境战事吃紧,上次来信已是半月前了。\"
汪璒垂眸,将玉佩塞回衣领。凉意透过丝绸传来,却比不上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骚动。片刻后,汪勋乐大步流星地走来,脸色异常凝重。
\"璒儿,收拾细软,明日随我去江南。\"
\"江南?\"汪璒惊讶地抬头,\"为何突然......\"
\"别问那么多。\"汪勋乐压低声音,\"路杊大胜归来,今日已到城郊。朝中有人要借机生事,父亲让我们暂避风头。\"
汪璒心头一跳:\"王爷......回来了?\"
汪勋乐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还在想他?璒儿,那日宴会上你听到的话还不够明白吗?路杊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查我们汪家!\"
汪璒咬住下唇,没有回答。这半年来,她反复回想那夜听到的只言片语,却始终无法确定路杊的真实意图。
\"快去准备。\"汪勋乐拍拍她的肩,\"明日辰时出发。\"
夜深人静,汪璒独自在灯下整理医书。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她警觉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路杊站在窗外,一身夜行衣,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