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混着尖叫在耳边炸开时，林夜的后背撞上苏瑶，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是他左肩被黑芒刺穿渗出的血。
他咬碎后槽牙护着怀里的人，能听见唐婉儿的尖叫穿透轰鸣，张昊的干扰器砸中老头脑袋的闷响，还有血井翻涌的怒号。
扯下带倒刺的骨针时，血珠顺着指缝滴落，骨针沾血后竟开始蠕动。
林夜反手将其砸进血井，雷火天劫毫无保留地释放——紫色电弧裹着暗红火焰，瞬间吞没三个黑斗篷。
他扯着苏瑶往祭坛中央跑，左肩的疼像被火钳反复撕扯，却还是咬着牙举起雷火球。
血井符文在雷火中崩解的刹那，整座基地剧烈震动。
天花板碎石簌簌落下，张昊拽着唐婉儿往门口跑，苏瑶扶着他的腰分担重量。
林夜回头看了眼逐渐熄灭的血井，又看了眼怀里发抖的王阿婆——这次总算没让邪祟得逞。
可当他们跑出基地时，避邪玉串突然刺目发亮。
老乞丐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小夜，立刻回学校！
陆小棠彻底黑化了，正往教学楼去！\"
林夜脚步顿在梧桐树下。
月光照在染血的校服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摸了摸还在渗血的左肩，又看了眼身侧脸色发白却强撑的苏瑶——她发绳散了，长发扫过他下巴，带着洗发水的甜香；唐婉儿攥着电击器，发梢沾着灰，却故意昂着头；张昊推眼镜时手在抖，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
\"走。\"他说，声音里的坚定连自己都惊了。
风卷着梧桐絮掠过脚边，远处教学楼灯光明明灭灭——那里有王阿婆念叨的孙女，有他们必须守护的人。
刚转过路口，张昊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扫了眼屏幕，喉结动了动：\"夜哥，截获新消息......邪教余党在城南废弃化工厂集结，系统提示全是血祭关键词。\"
林夜的避邪玉串在掌心发烫。
他闭了闭眼，想起王阿婆枯瘦的手攥着他校服下摆：\"小棠乖，小棠别碰那香。\"又想起陆小棠上个月在食堂帮他捡饭卡时，发顶翘起的呆毛。\"先去化工厂。\"他说，\"玉串在提醒我，那边威胁更大。\"
唐婉儿的超跑在路口鸣笛。
她摇下车窗挑眉：\"发什么呆？
难不成要本小姐背你？\"可等林夜坐进副驾，她却偷偷把座椅调得更软了些。
苏瑶抱着陆小棠的书包坐后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上的草莓挂件——那是陆小棠上周送她的。
化工厂铁门挂着锈，被唐婉儿的电击器一戳就冒青烟。
林夜翻进去时，左肩伤口裂开，血珠滴在水泥地上，在邪雾里滋滋冒青烟。
中央祭坛火盆烧得正旺，黑红火焰舔着天，把月亮染成血色。
陆小棠站在祭坛中央，白裙浸透血，长发黏在脸上，眼睛泛着幽蓝——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像两潭泡着碎玻璃的死水。
邪教首领站在她身后，玄色道袍绣金线妖纹，举着骨刀：\"来得正好，正需要天劫之血祭阵。\"骨刀划过陆小棠颈侧，血珠滴在祭坛血字上，\"这丫头命魂已与邪灵融合，用你的天劫催化......\"
\"放了她！\"唐婉儿的电击器率先劈出电弧，电蛇缠住最近的黑斗篷。
那家伙惨叫着被击飞，撞上火盆瞬间烧成灰烬。
张昊的干扰器同时启动，祭坛符文闪烁如被石子击的湖面：\"只能干扰三分钟！\"
林夜的雷火天劫在掌心凝聚。
紫电裹着赤焰跃动，照得他眼底灼亮：\"苏瑶护好张昊，婉儿牵制黑斗篷。\"苏瑶拽着张昊退到墙角，摸出老乞丐教的铜钱阵，指尖捏得发白；唐婉儿电击器连闪，电蛇如网击退来犯者，发梢焦糊却笑得像小狮子：\"就这？
本小姐还没热身！\"
林夜冲向祭坛。
雷火球越转越快，带起的风掀得道袍猎猎作响。
左肩的疼已麻木，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
首领的骨刀插进祭坛，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黑红雾气涌出裹住陆小棠脚踝，将她托向空中：\"尝尝我的'万邪噬天阵'，吞过散仙魂，嚼过妖王骨，你的天劫......\"
\"闭嘴！\"雷火球砸在首领胸口。
他撞在祭坛上道袍焦黑，却摇摇晃晃站起，黑血从嘴角溢出：\"没用的，这阵要活祭，你的雷火只会让它更饿！\"
黑红雾气凝成尖刺铺天盖地刺来。
林夜慌忙召唤冰天劫，淡蓝冰盾展开却被撞碎。
一根尖刺擦过右肩，火辣辣的疼让他踉跄，后腰撞上火盆烫得闷哼。
苏瑶的铜钱阵被雾气冲散，她扑过来拉他却被缠住手腕；唐婉儿电击劈在雾团如泥牛入海；张昊干扰器黑屏砸手机吼：\"改加密方式了！\"
林夜咬着牙爬起。
避邪玉串在颈间发烫，烫得皮肤发红。
他能感觉到天劫之力翻涌，像要冲破枷锁——这是强行升级的征兆，五级天劫需献祭十年寿命......
\"小夜！
用玉串引动天劫本源！\"老乞丐的声音炸响。
林夜攥紧玉串，玉珠裂开细纹，白光窜进丹田。
他瞳孔变紫，雷火冰三种天劫在身后凝聚成漩涡，轰鸣震耳。
首领脸色骤变：\"你......不可能这么快......\"
\"我偏要试试。\"林夜的声音如九霄雷，\"这世道，从来不是谁定的规则就必须遵守！\"
漩涡倾泻而下。
黑红雾气在雷火中尖啸如恶鬼哀嚎。
陆小棠白裙烧出洞，突然发出熟悉的哭腔：\"阿婆......阿婆救我......\"
林夜动作顿住。
那声\"阿婆\"像根针，扎进他心脏最软处。
他想起食堂里陆小棠踮脚捡饭卡的呆毛，想起王阿婆攥着烤红薯等孙女的模样。\"坚持住。\"他低喝，天劫漩涡更猛，\"我带你回家。\"
首领突然狂笑撕开道袍，胸膛爬出无数黑虫——每只虫都长着被献祭者的脸：\"就算毁了阵，这些虫也会钻进你们脑子！
生不如死！\"
林夜雷火天劫骤亮，紫电裹赤焰将黑虫烧成灰烬。
可他脸色越来越白，额角汗成串掉落，左手无意识按胸——避邪玉串碎片刺进皮肤，渗出的血竟是金色。
\"夜哥！
陆小棠眼睛蓝光大减！\"张昊指向天空。
陆小棠悬空的身体下坠，幽蓝眼底浮起清明。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朝他抓了抓，声音细如游丝：\"救......我......\"
\"接住她！\"林夜吼道。
苏瑶冲过去在陆小棠落地前抱住她，唐婉儿扫开最后黑斗篷帮忙，两人将陆小棠拖到墙角。
张昊检查脉搏抬头发亮：\"有心跳！
邪雾退了！\"
林夜松了口气，眼前突然一黑。
他踉跄两步被苏瑶扶住，左肩伤口还在渗血，却笑了：\"看来......我们赢了？\"
\"赢个屁！\"唐婉儿尖叫。
她指着首领——老头爬到祭坛边缘，骨刀对准心口。\"他要自爆！\"
林夜猛地抬头。
首领身体膨胀，皮肤下鼓青紫色包，眼神疯狂扭曲：\"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林夜天劫之力几乎耗尽。
他咬着牙举手，雷火球在掌心凝出小火星便熄灭。
苏瑶抱着陆小棠后退，唐婉儿拽张昊往更远处跑，可离爆炸中心还有十米——不够，根本不够。
\"小夜！
用玉串最后一道灵纹！\"老乞丐声音带哭腔。
林夜攥紧玉串，裂开的玉珠发出刺目白光，在周围形成光罩。
首领自爆冲击波撞在光罩上，溅起无数火星。
光罩迅速变薄如将破的肥皂泡。
林夜能感觉到生命力流逝比献祭寿命更快，视线模糊却看见苏瑶他们已到安全区，陆小棠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值得。\"他轻声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爆炸气浪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避邪玉串碎片散落在地，每片泛着淡金光，像撒了把星星。
远处，教学楼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某个被黑气笼罩的身影站在顶楼，望着化工厂方向，嘴角勾起冰冷的笑。
林夜是被消毒水的气味呛醒的。
睫毛颤了颤，他听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还有压抑的抽噎声——是苏瑶的。
“医生说他只是脱力……”她带着鼻音说道，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你这个笨蛋，明明伤成那样还要硬撑……”
“喂，哭花了脸可就不是校花了。”林夜哑着嗓子开口，手腕被猛地攥紧。
苏瑶抬头时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却破涕为笑：“你醒了！”
唐婉儿的高跟鞋声“咔嗒”一声撞进病房。
她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化工厂的灰，却偏要昂着头：“醒了就好，本小姐的超跑后保险杠都被爆炸气浪掀变形了，修车费你得赔。”可她指尖捏皱了文件边角，眼尾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张昊挤开唐婉儿，眼镜片上蒙着雾气：“夜哥！你知道吗？你昏迷时老乞丐冲进来，用银针扎你二十八个大穴！他说你这是透支了玉串的本源力，再晚半小时……”他突然哽住，用力推了推眼镜，“不过现在没事了！陆小棠在隔壁病房，王阿婆正给她喂粥呢！”
林夜扯了扯嘴角，左肩的疼突然清晰起来——麻药劲儿过了。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光斑，记忆碎片突然涌来：黑红雾气里陆小棠的哭腔，首领自爆前扭曲的脸，还有……马教授上周选修课的声音。
“注意看这张古籍残页。”马教授推了推圆框眼镜，ppt上是褪色的朱砂画，“记载说，邪灵属阴，聚怨为形；天劫属阳，凝气为刃。阴阳相噬，如冰炭不可同器。”
原来如此。
林夜在意识混沌时突然想通了。
当首领引爆万邪噬天阵时，那些黑虫之所以能啃噬雷火天劫，是因为他之前的攻击没找准属性克制——雷火虽猛，却被邪阵的阴毒中和了大半。
“张昊！”他当时吼得嗓子冒烟，“把干扰器调到‘离’卦频率！引动玉串里的阳火本源！”
张昊的手指在干扰器上翻飞，额头全是汗：“收到！正在破解加密……靠，他们用了量子纠缠！夜哥你撑住！”
林夜咬着牙将玉串按在胸口。
裂开的玉珠渗出金血，烫得他皮肤发红，却在体内引出一缕灼热——那是老乞丐说过的“先天阳气”。
他想起马教授说的“阴阳相噬”，强行将雷火天劫的属性往纯阳里调，紫色电弧渐渐染了金芒。
首领的黑虫刚碰到金雷就发出尖啸，像被泼了滚油的蚂蚁。
他瞪圆了眼：“不可能！这是……先天阳火！”
“有什么不可能？”林夜擦了擦嘴角的血，金雷在掌心跃动如活物，“马教授的课，我可从来没翘过。”
张昊突然欢呼：“破解了！干扰器锁定邪阵核心！”
金雷顺着干扰器的电波窜向祭坛，精准劈在首领胸口的命门——那是张昊用黑客技术定位出的阵眼。
首领的惨叫比之前更凄厉，身体像被抽干的气球，黑虫簌簌掉落成灰。
陆小棠“咚”地摔在地上，白裙虽破，眼底的幽蓝已褪得干干净净。
她抓着苏瑶的手哭：“阿婆……阿婆做的红薯粥……”
王阿婆的呜咽从门口传来，她拄着拐杖扑过去，枯瘦的手颤抖着摸孙女的脸：“小棠回来啦，回来啦……”
病房门被推开，老乞丐拎着药罐进来，白胡子一翘一翘：“醒了？算你命硬。”他把药碗塞给唐婉儿，“这小子玉串碎了，本源力亏空，得喝三个月的补汤。”
“知道啦知道啦。”唐婉儿翻了个白眼，却把药碗吹了又吹，才递到林夜唇边，“凉了我可不喂。”
林夜喝着甜丝丝的药，望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
三天后，学校论坛头条是《英雄学生林夜率队捣毁邪教基地》，辅导员拍着他肩膀说要申请“年度见义勇为标兵”，连平时总抓他逃课的马教授都递来古籍复印件：“这是我新整理的《阴阳劫录》，你用得上。”
可林夜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夜哥，你看这个。”张昊抱着笔记本电脑溜进病房，屏幕上是他从邪教服务器里黑出来的文件，“他们提到‘暗月计划’，还有坐标……”他放大一张模糊的照片，背景是座被黑雾笼罩的山，“最诡异的是这个符号，和陆小棠脖子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林夜盯着屏幕上的玄色纹路，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谁在耳边低语。
他摸了摸颈间空荡荡的玉串位置——那里还留着淡淡的金印。
苏瑶的发香从门口飘来，唐婉儿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张昊的键盘敲得噼啪响。
没关系。林夜望着天花板笑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但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