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川那双被粉丝誉为“看狗都深情”的眼眸,此刻正拉丝地看着张花朵身上。专注而深邃的目光,几乎能穿透空气,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
张花朵可是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讲解,肾上腺素尚未完全消退,心潮本就澎湃,如今被这样一张堪称“人间绝色”的脸庞近距离凝视着,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在下一秒疯狂擂鼓,咚咚咚的声响震得她自己耳膜发麻,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脸颊。
然而,这令人眩晕的旖旎氛围,被金一川紧接着吐出的一句话瞬间击得粉碎!
他向前倾身,温热的气息带着拉夫劳伦香水中独特的苦橙与雪松的冷冽香气,薄唇几乎贴上她小巧的耳廓,压得极低的声音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里:
“张老师,我们的合同……白纸黑字,可还没到期呢。”他刻意停顿,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你居然一声不吭,就把东西从我那儿全搬走了?胆子不小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知不知道,这算严重违约?按条款,你是要赔我五千万的。”
刚才还因为讲解成功和被众多观众注视而激荡的情绪,瞬间被一股冲天怒火烧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抬头,对上金一川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他纤长睫毛的眼睛。他那双眼睛里哪有拉丝?全是不满。
张花朵的拳头都瞬间攥紧,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一度:
“金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反驳,“之前是谁连夜飞南海,去给你解决那个烂摊子?在那边演戏演了几天,提心吊胆,生怕穿帮!我自问已经仁至义尽,履行了合同义务!现在我搬走怎么了?我搬走是怕影响您休息!倒是您——”她深吸一口气,言辞尖锐起来,“您在合同期间爆出那么大的瓜,这笔账我还没跟您算呢!您倒好意思先开口跟我要五千万?您这脸皮……是钛合金做的吧?!”
她越说越气,抬手推了推金一川紧实的胸膛:“离我远点!门口你那群粉丝还没散干净呢,万一被哪个眼尖的代拍拍到,我可承受不起!”
金一川似乎没料到张花朵反应如此激烈,被她推得微微一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成深潭般的平静。他竟真的听话,顺从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只是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依旧牢牢锁着她。
就在这时,旁边正在打电话的王博,声音洪亮:
“对!对!老李,直接开到东门这边……嗯,川哥说今晚回家吃火锅!多备点雪花肥牛和毛肚!”他挂了电话,转头看向火药味十足的两人,眼神在张花朵气鼓鼓的脸和金一川似笑非笑的表情间来回扫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不怕死地凑过来问:“花姐,一起回家不?川哥说今晚涮火锅呢!人多热闹!”
“王博!”张花朵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也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拍摄虽然结束,观众也被请了出去,但这珍宝馆里并非空无一人!两位旧皇宫的院长还在不远处和制片人低声交谈,而自己的组长则像个鹌鹑一样,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等着。
她和金一川刚才那番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声音可不小!尤其是她拔高的那几嗓子!
果然!
她眼角余光瞥见,何云基老院长和现任院长都停下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边。何老院长甚至还朝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组长更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朝着张花朵用力招手,脸上堆着既尴尬又焦急的复杂表情,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花姐!快!快过来一下!”
“哦!来了!”张花朵也顾不得再跟金一川掰扯,立刻转身,几乎是脚下生风地小跑着奔向领导们。
她这个小小的志愿者讲解员,平时连院长的衣角都摸不着,此刻被点名,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得不行。跑到近前,立刻换上最恭敬的姿态,微微躬身,声音都放轻软了八度:“院长们好”
“花姐?”何云基老院长目光温和,落在她黄马甲胸前的工牌上,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带着点老顽童般的调侃,“你这小小年纪,倒让我老头子都得喊声‘姐’了?这花名取得……有点意思啊。”
张花朵脸一热,心里暗骂组长当初出的馊主意,面上却立刻甩锅,眼神无辜地瞟向组长:“啊,这个……组长说,可以用化名或者昵称,显得亲切些……”她话音未落,就看到组长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似乎有冷汗渗出。
组长内心哀嚎,脑子一抽,竟然顺着话头又把锅甩了回去:“对对对!老院长您当年高瞻远瞩,定下的条例真是人性化!方便大家融入氛围……”马屁拍得她自己都心虚。
何云基老院长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眼中笑意更深,也不拆穿,目光重新落回张花朵身上,带着长者的和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哦?是哦。那……方便告诉我们,这位‘花姐’的真名芳名是什么?本职工作又是什么呢?”
“张花朵。弓长张,花朵的花朵。”张花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清晰,“我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关公司工作,主要负责客户的新媒体内容策划和部分艺人统筹对接。工作……嗯,比较杂,什么都得接触一点。”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坦诚,“不过我觉得挺好的,趁年轻多尝试,总能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方向。”
“张花朵……好名字,生机勃勃。”何云基点点头,继续问道,“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怎么会对旧皇宫的这些……嗯,老物件这么感兴趣?还愿意牺牲休息时间来做志愿者?”这问题,俨然是第二轮面试的架势。
张花朵心头反而一松,这个问题她早已烂熟于心,也是她能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关键。她挺直了背脊,眼神明亮起来,带着对历史由衷的热爱:
“我在燕北大学读的历史系。院长,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承载着厚重时光的物件。”她的声音越发沉稳和自信,“哪怕只是一块来自新石器时代的粗糙磨制石器,您想想,它经过了多少双先民的手?它见证过多少日出日落、沧海桑田?它本身,就凝结着至少数千年的光阴!每次面对它们,我总会感到个体生命的短暂渺小,但同时又深深震撼于人类文明传承的坚韧与辉煌……这种感受,我非常希望能分享给更多人。所以,我就来了。”
她一番话说得真诚而富有感染力,何云基老院长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现任院长严肃的脸上也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带着熟悉的清冽香气,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谈话圈。金一川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张花朵侧后方半步的距离。他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迷人微笑,那双深邃的眼眸,再次像黏了强力胶一样,专注而“深情”地落在张花朵的侧脸上,那眼神,几乎能拉出蜜丝来。
何云基老院长何等人物?人老成精,目光在金一川那毫不掩饰的“深情凝视”和张花朵略显僵硬的侧脸之间扫了个来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捻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哟?看来我们这位大明星,跟我们花姐……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