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再睁开眼时,床边空了。
晨光透过舷窗的薄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伸手抚过厉川躺过的位置,床单已经凉透,只有枕头上几道抓痕还残留着昨夜疯狂的证据。
她红着脸回想前一晚他失控的样子——那些带着哭腔的幼稚发言,毫无理智可言的表白,还有像撒娇般啃咬她指尖的举动。
“我怎么这么爱你……”
厉川几乎崩坏时吐出的这句话,此刻正在她心尖上生根发芽,痒得她忍不住蜷起脚趾。
但沈棠比谁都清楚,每次厉川失控地爱过她之后,必然会进入一个阶段——躲着她。
就像猛兽局促地退回山洞,舔舐伤口时要避开所有视线。
这个在外人眼里杀伐决断的东区教父,总要把那些暴露的脆弱重新藏回铠甲之下。
幼稚鬼。
沈棠对着空气轻哼,撑着床沿坐起身时牵动腿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床头柜上摆着叠好的衣物,最上面是条墨绿色丝绒发带——她昨天随口提过想扎头发用的。
沈棠捏着发带轻笑,这男人连逃跑都不忘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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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拐靠在触手可及的雕花床柱旁,沈棠拄着它们慢慢挪到穿衣镜前。
镜中人锁骨到胸口布满红痕,睡裙肩带滑落处还留着清晰的牙印。
她故意用指尖按了按那个印记,昨夜厉川埋在她颈间呜咽的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烫得她耳根发麻。
厉川会躲到哪里?沈棠自然心知肚明。
这种时候他一定会用工作填满自己,让自己看起来重新掌控了一切。
果然,沈棠推开船长办公室的橡木门后,海风裹着晨雾扑面而来的瞬间,厉川就出现在视线里。
这间位于船尾的圆形舱室三面都是落地窗,他坐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卫星电话的金属外壳在他指间反射着冷光。
听到动静,厉川掀起眼皮看了沈棠一眼。
逆光中他的轮廓像被镀了层金边,可那双灰眸却冷得像结冰的湖面。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方战说了句“越快越好”,随即挂断通讯,低头继续批阅摊在膝头的文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门口站着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船员。
沈棠倚在门框上打量他——
厉川今天穿了件挺括的黑色衬衫,扣子严丝合缝地系到喉结下方,连袖扣都换成最朴素的银灰色。
可偏偏,他后颈还有她昨晚抓出来的红痕,此刻正若隐若现地藏在微微汗湿的发尾下。
更不用说那双向来稳定的手——此刻钢笔尖在纸上洇开的墨渍,早就暴露了主人紊乱的心绪。
“岸上还好?”她故意用脚尖勾了勾门边的波斯地毯。
“嗯。”他头也不抬,钢笔在某个条款上划出尖锐的折线。
沈棠眯起眼睛,仔细看——
阳光穿过厉川绷紧的下颌线,在那道她昨夜亲吻过的地方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太熟悉这种故作疏离的把戏了——他第一次对她失控后,在衣帽间,也是这样板着脸,故作冷淡,结果指尖抖得连纽扣都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