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有点误会，所以这么晚还把祁总叫过来，还望你多担待。”
杨硕客套着示意祁延彻坐下，倒了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祁延彻接过酒杯，看着轻微晃动的暗红色液体，眼睑低垂。
他可是听不出，他的这句话里有任何一丝的歉意。
“早知道杨总也在，我也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
“我在不在她都出不了事，她从来都不是娇弱的小白花，能走到今天，她靠的也不是我。”
杨硕从容的坐在沙发上，凝视着他眼底的墨色，脸上的那道刀疤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我是怕她又遇人不淑，白白浪费自己的大好光阴。”
“就算杨总说这种话做威胁，我也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承诺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祁延彻抬眼直视他，情绪没有丝毫波澜。
“我如果不信任她，根本就不会把她招进公司，至于我值不值得她信任，不需要杨总操心。”
杨硕的眼神微眯，晃了下杯中的红酒，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轻轻举杯，祁延彻会意，便同他一起喝了一口红酒。
付宁看着两个男人在里屋聊天，却听不见聊了什么，索性吃完手上的那盒芝士玉米，拿着那半瓶饮料走了过去。
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虽算不上剑拔弩张，但是也暗藏玄机。
她眨了眨眼，机智的选择看破不说破。
“祁总，这个用完了，还给你朋友吧。”
付宁朝祁延彻伸出手，掌心里的宝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的微光。
祁延彻看了一眼，坐的纹丝不动。
“你拿着玩儿吧，这种东西他那里多的是。”
“可以吗？”
“嗯。”
他都这么说了，付宁也不推辞，开开心心的把东西装回口袋里。
实话讲，她确实是对这个微型摄像头很有好感，又漂亮又隐蔽，拍出来的画面和声音也十分清晰，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只不过，他那个朋友性格确实是太怪异了些，他们去了一趟拿东西，都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他就把自己裹在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帽衫底下，甚至是没有说一个字，看上去十分神秘。
难道，传说中的技术鬼才都是这样的吗……
她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又听见他再次出声。
“我后天要去外地出差，你跟我一起去。”
“嗯？”付宁诧异的看着他，忍不住出声，“不是……带薪休假吗……”
“是个私人场合，只去两天，放心，有奖金。”
“行！”
付宁一口答应，别的那些都不去计较，只要有奖金就行。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杨硕嫌弃的哼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付宁没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祁延彻眸色深暗，一口喝掉杯子中的红酒，便立即起身。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杨总，告辞。”
杨硕跟着起身，两个人握了个手，并肩一起往门口走。
恰好张钧叫来的服务员打包好了饭菜，付宁小跑着过去拎起来，赶到祁延彻身边。
“祁总，我跟你一起下去。”
祁延彻点头，率先走出房间，付宁朝身后的两个人摆了摆手，打过招呼以后才出门跟上他。
“祁总，实验室那边的情况查的怎么样？”
“找到一些线索，你不是都说了吗？盛泽恺周一晚上约见了那个人，附近的摄像头拍到了他们见面的视频。”
“什么？真有那种东西啊？可我是瞎编诈他的。”
“他们要接头，就只有周一晚上的时间，盛泽恺再蠢也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所以不会跟那个人留下电子往来的记录，就也只能见面沟通，你诈的点很准确，他当时的脸色都变了。”
祁延彻不疾不徐的说话，走到电梯口，率先按了下楼的按钮。
付宁权当把这当做对她的褒奖，歪了歪脑袋，继续问道：
“那么，泄露资料的人到底是谁？”
“程教授身边的一个助手，那天跟王震一起带我们去食堂吃饭的那个人。”
跟王震一起的……他身边的同事……
付宁没什么印象，但是那天带他们去食堂的，确实不止王震一个人。
“既然拍到了视频，是不是就可以起诉他们了？可是他们没有电子往来记录，纸质的证据很容易销毁的。而且盛泽恺今天说，他已经把产品提交去申请专利了，他们交出的产品没有问题，如果专利通过，那么程教授团队付出心血，就付诸东流了……”
“专利初审也要三到六个月，申请下来怎么也要一年多，他和盛世的计划虽然不错，但是没有用。”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祁延彻关上电梯门，沉声道。
“他的初审过不了的，而且，我也不会给他那么长时间。”
他的音量不大，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定。
付宁仔细咀嚼着他的这句话，看着他始终都平静无波的态度，隐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回忆起他在实验室那天的所有反应，心底猛的一颤。
“祁总你……”
祁延彻垂眸，对上她轻微颤动的瞳孔，眼神里实实在在的浮现了褒奖。
“程教授的专利已经在走最后的流程了，只不过他前段时间跟我提过，实验室有人在打芯片的主意，所以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所以，他跟程砚秋很早之前就做出了合格的产品！
周一那天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怪不得他在那里看了一天的失败实验还无动于衷，他甚至……
还有心情跟她去福利院吃饭。
这么说起来的话，他才是整个事情幕后的布局者。
付宁只觉得有些窒息，她的指尖微颤，开口时，声音都带着些许不确定。
“你早就知道盛泽恺想算计你……那你把我留在身边，还做这一出戏……”
四目相对，祁延彻看着她震惊的眼神逐渐转凉，眉头一皱，索性抬手遮住她的双眼。
“别露出这种表情，付宁，你说过会信任我的。”
付宁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温热的掌心把她的视线隔绝于黑暗。
她听见他的声音，低沉、郑重，却又带着一丝无奈，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他把她当Npc一起涮了，他还委屈上了！
“只是做了一场戏，我也是今天刚知道是盛世的人做的。”
简单的解释，令付宁心底升起的那股怨念消散。
她沉吟片刻，才闷声开口：
“我跟盛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其实，可以早点告诉我……”
“戏要做全套，先让他膨胀一下。”
祁延彻看着她樱粉色的唇瓣张合，忍不住动了动拇指。
却在指腹触到她的前一秒，倏然停下。
“早就看他不顺眼，正好给他点教训。”
“……”
付宁无言，亦或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说的那句：
“他欠你的两个耳光，我会让他打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