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
祁同伟点了点头:“为什么我一直拖着昌武区的事不解决呢。”
“因为这正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要是咱就这么轻易地给处理了,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老师,沙书纪来汉东到底是为什么?”
“一来是冲着李达康来的,带着组织的任务,来查汉东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
“二来呢,也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好继续往上爬。”
“那对咱们来说呢?”
“特别是对你而言,你是不可能站到李达康对立面的。”
“甚至让你保持中立都挺难的。”
高育良点了点头。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有点太理想化了,有点儿文人那股子酸劲儿。
这种性格在圈子里可不吃香。
正因为这样,他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要是他能像李达康那样,谁给好处就跟谁混。
那他这个汉东的副书纪,日子可就好过了。
只要他现在站队站到沙瑞金那边去。
他相信沙瑞金肯定会给他大开绿灯。
甚至可能像曹操迎接许攸那样,亲自跑出来迎接他。
这样的话。
整个汉东就能一条心了。
沙瑞金可以用高育良来帮他调查和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任务,然后他自己去干自己的正绩,为下一步的提拔做准备。
当然了。
理想总是美好的。
但现实却是,从一开始双方就很难调和。
这事都说了好几遍了。不光是赵立春的问题。
三十八
他自己本来就已经有一大堆麻烦事了,这使得他很难向沙瑞金低头妥协。这不仅仅是性格上的倔强,更关乎他未来的道路该如何选择,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核心。
要解决这个矛盾,只有一个办法:要么沙瑞金退位,高育良上位;要么高育良自己走人。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俩都被绑在了汉东地区这架马车上。所以他们之间的争斗肯定还得继续下去。
就像祁同伟说的那样,高育良别说背叛赵立春站队了,就算他想保持中立,像老刘那样当个汉东的摆设,都不容易。
毕竟高育良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要是没有的话,他直接退休,和陈岩石一起种种花养养草,或者回汉东大学教书,那该有多好?
为什么要在这复杂的局势里折腾自己呢?
可这就是人,到了这个位置,谁都不会轻易放弃的。特别是高育良,他曾经差点就坐上了沙瑞金现在的位置。
你看他表面上接受了现状,心里难道真的服气吗?那也只是形势所迫罢了。
但如果真有机会改变局势,让自己更进一步呢?
高育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继续斗下去!
所以在汉东地区,未来的正职和副职之间,肯定会有一场较量,分出高下。
只是高育良没想到,祁同伟的计划竟然是想要拖垮沙瑞金……
祁同伟微微一笑,对高育良说:“老师,现在不只是汉东这边,就连上面的人也会觉得您会阻碍沙瑞金的工作。”
“当然,用‘阻碍’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
“但至少也是不配合,能拖后腿就拖后腿。”
嗯。
高育良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沙瑞金的心腹田国富已经暗示过他们了,直接说让他们别再拖后腿了!
这“他们”指的是谁?不就是指以高育良和祁同伟为首的那一伙人吗!
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
圈子里的人和圈子外的人都在看热闹。
而圈子里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们都在琢磨高育良会怎么和这个新来的正职相处,怎么展示他这么多年积累的实力,怎么给沙瑞金制造麻烦。
但祁同伟提出的方案却不是这样。
“老师,沙瑞金还年轻呢。”
“年轻就意味着精力旺盛。”
“您也看到了,他确实很不一般,非常热情。”
“这种人,你越和他争,和他抢,他就越兴奋。”
“看看他今天的表现,像不像个战士,永远都处于战斗状态。”
“我们和他争,和他抢,真的有意义吗?”
高育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他这样做只会把局势往自己这边引。
他可以借着各种争斗,把主动权牢牢地抓在手里。
因为一旦争斗起来,一旦抢起来,一旦真的正面交锋,
那两边就会像楚河汉界那样,界限分明。
一旦分清楚后,
沙瑞金就可以利用他的干部任免权,分化这边的人,打压那边的人。
总之,局势复杂多变。
他能把高育良的地盘拆得七零八落,而且手法既准又狠。
只需翻几个案子,处理几个人,就能牵出一大票来。
这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所以,要是谁想跟他斗,想抢他的风头,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毕竟,高育良说到底也就是个副省长,尽管地位挺高,但上头还有个老刘压着呢。
只要老刘不站他这边,就算是中立,那也等于是帮了沙瑞金一把。
只要老刘不出手,沙瑞金这次来汉东那就是开了挂,人还没到,大局已定。
所以面对沙瑞金这样的人,
千万别跟他去争那点蝇头小利。
一争,他就直接赢了。
那要怎么才能扭转乾坤呢?
就一个字:拖!
当然了,这可不是说要拖后腿。
而是要拖时间!
时间对高育良和祁同伟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因为沙瑞金是带着上面的任务来的。
要是拖得太久任务还没完成,
那他肯定会失去上面的信任。
要是真到了这一步,
那高育良就能挽回点局势了。
只要时间一拖,
高育良就有机会展现自己的能耐。
争取干出点新成绩来。
这时候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急着表态站队。
因为只要能拖住沙瑞金,他就没法去调查赵立春的事。
赵立春的事查不了,不就等于没法找高育良的茬了吗?
这样一来,高育良就能一门心思为老百姓服务。
埋头苦干。
只要肯做事,总会有人看到的。
更何况现在有多少人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你呢。
所以不管干什么,都不用担心没人知道。
这样一来,高育良就能全心全意抓业绩了。
也能挽回点局势。
这两步走完,高育良就能扭转局势,占点上风了。
到了这时候,
再通过关系网使使劲儿,继续给沙瑞金制造麻烦,让他焦头烂额,没法子,最后连组织都失去耐心。
那这位新来的副省长,恐怕屁股还没坐热就得灰头土脸地走人了。
沙瑞金一走,
不用多想,接下来能上位的肯定是高育良了。
因为这圈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第一次不行没事。
但要有第二次,那肯定轮到他了!
祁同伟一门心思要给高育良争取这次机会。
车子嗖的一下就开进了大楼。
沙瑞金也麻溜地完成了他的首次亮相。
从此,汉东迎来了新一任书纪。
沙瑞金也开始正式插手汉东的工作了!
“不少人说我是空降干部。”
“空降这个词,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呢?”
“我觉得是好话。”
“因为‘空降’这个词本身也没什么贬义。”
“而且特别适合这种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时期。”
“现在的汉东,正处于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
“同志们。”
“咱们能不能继续推动汉东的改革呀?”
“能不能让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呢?”
“能不能跟上群众需求不断增长的脚步?”
“这种情况,对咱们领导干部可是个大挑战。”
“废话就不多啰嗦了。”
“我知道大家可能还不太了解我。”
“没事的。”
“以后都是同事了,慢慢就熟了。”
会议一完事,汉东的正治圈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了。
“这个沙书纪,是真把自己当成从天而降的大将了!”
“大将是什么时候用的?同志们,咱们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沙书纪的话!”
“沙书纪这话讲得太深奥了,我看见李达康书纪坐在前排一直点头呢!”
“那当然,达康书纪以前做过秘书,理解能力向来很棒!”
“焗长,您琢磨没琢磨出沙书纪为什么在会上提到昌武区的问题?”
“不清楚,但听说好像在高速路口迎接他的时候,祁同伟告了他一状。”
“祁同伟告状?他想干嘛?!”
“谁知道呢,大家都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怪不得刚才开会时沙书纪特意点到昌武区,说现在昌武区乱得跟个大工地似的。”
“说昌武区像工地也行,但整个汉东可不能真的变成个大工地。”
“得把工作理出个头绪来。”
“我觉得这话就是冲着祁同伟去的。”
“对,沙书纪一针见血。现在的京州,就像一个大工地。”
“京州的情况影响了整个汉东,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工程,忙不完的事,所有的事都得给城市建设让路!”
“难怪沙书纪专门指出这个问题,确实是这样。想想看,沙书纪刚来能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想干什么还得看祁同伟的京州城改什么时候结束,这不是闹着玩儿嘛!”
育良书纪这一手可真够狠的,趁着沙书纪还没到任,就把城市的改造工程先启动了。等沙书纪到了,想反悔也没辙了,毕竟关系到民生,该拆的都拆了,总不能拆了不建吧!
唉,说到底上面的斗争真是复杂得很。咱们只管做好分内的事,不管天怎么变,只要看好自己饭碗里的饭就行!
对对对,这沙瑞金可不是一般人,他一来就是要收拾高育良的!
听说了吧,沙瑞金刚到就拿高育良开涮了,把高育良吓得赶紧求饶!
不至于下跪那么夸张吧?
怎么不至于?那沙瑞金是什么人?搁古代,那就是身披黄马甲的两省总督!
高育良算哪根葱?见到沙瑞金,还不赶紧跪下请安?
陈岩石走在街上,听着街坊邻居们的议论,忍不住直摇头。
真想告诉这些老家伙,现在哪有什么黄马甲,更没有两省总督。沙瑞金就是沙瑞金,不过是老百姓的一个公仆罢了。大家别把他捧得太高了。
再说了,我对沙瑞金还不清楚吗?我可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自然比你们了解得深。他不是那种一到新地方就摆架子、显威风的老式管员。小金子,那可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陈岩石嘴角微微上扬,刚打算进屋,猛然间瞧见个人影一晃,差点没把他给吓一跳。
“老郑?”
来的正是大风厂的职工代表郑西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