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内,空无一人。
林风就坐在那张黑金神木雕成的王座之上。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慵懒地斜倚着,而是坐得笔直,双手搭在扶手上。
当秦岚带着李曼走进大殿时,李曼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虽然气质天差地别,但那张脸,她至死也不会忘记。
她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那无与伦比的权力和财富所带来的极致诱惑。
她脸上立刻堆满了自以为最动人的笑容,提着破烂的裙摆,小跑着冲了过去。
“林风!亲爱的!是我啊!我是小曼啊!”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就知道你会发达的!你看看你现在,天哪,你简直就是个皇帝!我好想你!”
她跑到台阶下,就想扑上去,抱住林风的大腿。
“站住。”
两个字,从王座上传来,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曼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台阶前
。她抬起头,对上了林风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与痴迷。有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嘲弄。
李曼的心,咯噔一下。
“好久不见了,李曼。”林风缓缓开口,他的嘴角,向上勾起,形成了一个近乎狞恶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这恶毒的诅咒,让李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亲……亲爱的,你怎么这么说……”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我知道,我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我是被逼的,我……”
“逼你?”林风打断了她,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在看一只蝼蚁:“逼你卷走我辛辛苦苦送外卖攒下的十三万八千块钱?逼你用我的身份信息,去借四十万的高利贷?然后自己拿着钱,跟着一个富二代潇洒快活?”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曼的心上。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她没想到,这些事,林风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我不是……那都是误会……”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林风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讥讽的狂笑。
笑声在大殿中回荡,让李曼不寒而栗。
“误会?”他收住笑声,眼神变得无比锋利,“那我今天也让你体验一个‘误会’,如何?”
李曼彻底慌了,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开始表演她最擅长的哭戏:“林风,亲爱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初是鬼迷了心窍!”
“你看在我陪了你那么久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个富二代也早就把我甩了,我吃了很多苦……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感情上,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若是换做当年那个纯情的林风,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君王。
“原谅你?”林风脸上的狞笑,愈发森然,“当然,我当然可以原谅你。”
听到这句话,李曼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只要……”林风拖长了音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就行了。”
李曼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了。
“十三万八,再加上四十万的高利贷。这么多年过去了,算上利息,凑个整,就算你一百万金元吧。”林风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一百万?!”李曼失声尖叫起来,“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我现在浑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没钱?”林风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的玩味和残忍。
他缓缓踱下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曼的心脏上。
“没钱,”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语气却冰冷如刀:“那就用别的东西来还。”
他站起身,甚至不再看李曼一眼,而是对着一旁始终躬身肃立的内务总管刘安,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刘安。”
“属下在。”刘安立刻上前一步。
林风的语气变得平淡,仿佛在处理一件最寻常的公务:
“将她……送入教坊司。”
此言一出,时间瞬间凝固了。
偌大的承天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脸色大变”已经不足以形容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内务总管刘安,那个永远堆着谦卑笑容、心思玲珑如鬼的男人,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如果说庇护所城外的奴工营,是让男人劳作至死的炼狱;那么城内的教坊司,就是让女人生不如死的地狱!
那里,是领袖用来惩戒最恶毒的女叛徒的地方。进入其中的女人,会被剥夺姓名,只有一个代号。
她们不再是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工具,是财产。
任何为庇护所立下功勋的男人,从高级部长到普通士兵,只要支付得起相应的金元,都可以进去……为所欲为。
那是一个将人的尊严和灵魂,一寸寸碾碎、公开示众的地方!
秦岚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惊讶。
她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对李曼这个女人充满了厌恶和鄙夷,甚至觉得她死不足惜。但……教坊司?
这个惩罚的残酷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看向王座上的林风,眼神中,除了原有的敬畏,更增添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领袖心中的冰山之下,是何等冷酷无情的深渊。
就连那两名负责押送、见惯了生死的黑甲卫,此刻也是浑身一僵,握着长矛的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李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她颤抖着问。
没人回答她。但那死寂的、充满恐惧的气氛,已经给了她最可怕的答案。
“不……”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张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的脸,瞬间扭曲成了极致的恐惧。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像一只被踩断了脊梁的野狗,在地上疯狂地挣扎、后退。
“不!不是那里!林风!你不能这么对我!”哀求和哭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对未知地狱的恐惧。
林风冷漠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两名卫兵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一咬牙,上前架住了疯狂挣扎的李曼。
“放开我!放开我!”李曼彻底疯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指甲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林风!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杀了我!一枪打死我!不要送我去那里!不要!”
她终于明白了,死亡,在此刻,竟是一种奢望,一种仁慈。
“林风!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啊!”
她的哭喊,从哀求,到咒骂,最终变成了绝望的、野兽般的嘶吼。声音被拖拽着,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大殿之外。
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林风缓缓走回王座,重新坐下。他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那道陈年的伤疤,终于被他亲手,用最冷酷、最残忍的方式,彻底剜去。
虽然过程,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份被尘封的恶心,但剜去之后,念头,却前所未有的通达。
绝对的权力,带来的,也是绝对的公平。
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