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阳牵着小军的手走进厂区办公楼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工人。
胖女人尖锐的嗓音在走廊里回荡：“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王主任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阴沉。
见程暖阳走来，他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乡下孩子的家长？”
程暖阳把小军护在身后，挺直腰杆：“王主任，是他长期欺负我儿子...”
“放屁！”王主任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墙上，“我儿子品学兼优，怎么可能欺负人？明明是你家那个野小子先动手！”
周围的工人开始窃窃私语。
程暖阳注意到不少人都在围观。
她冷笑了一下，这是要仗势欺人啊。
在他们的地盘用这么多人来欺压她们俩。
“王主任，”程暖阳强压怒火，“请您注意言辞，不然……”
“不然你要怎么？要威胁我吗？”王主任打断她的话，继续咄咄逼人地说到：
“你一个妇道人家，做一些投机倒把的工作也就算了，还想纵容孩子欺负别人吗？”
“我……”
程暖阳可以说一句话都没说上，这个王主任的自己一顿输出：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已经向厂里建议，开除那个乡下孩子的家长！还有你男人叫什么？我连他一起开除！”
“王主任，”一旁的工人开口道，“这事是不是再调查...”
“调查什么？”王主任冷笑，“这种没教养的乡下孩子，就该滚回乡下去！”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
工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周墨川大步走来，身上还穿着沾满机油的工作服。
“王主任，”周墨川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您说要开除谁？”
王主任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周技术员，这事跟你没关系，是这个乡下女人的孩子...”
“乡下女人？”周墨川走到程暖阳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这是我爱人。”
整个走廊一片哗然。
王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什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这娘俩被欺负了。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来了？”他看向程暖阳问道。
程暖阳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周墨川蹲下身，仔细查看小军的伤势，轻声问：“疼吗？”
小军摇摇头，突然扑进父亲怀里：“爸爸……”
王主任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胖女人很明显没有看出来事情的转变。
周墨川可是市里用了多少有待招过来的人，地位可想而知。
她依旧撒泼似的哭喊起来：“怎么！你们打了人不承认？”
“你看把我儿子脸挠的啊！毁容了以后怎么娶媳妇！”王主任连忙拽了一下胖女人，可胖女人还是没有意识到，依旧在撒泼打滚：
“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可不行！大家你们说对不对！”
周墨川抱起儿子，转向王主任的眼神冷得像冰：
“明天我要看到您儿子当着全班的面道歉，至于您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会如实向厂长汇报。”
王主任面如死灰，结结巴巴地说：“周、周技术员，这都是误会...我、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周墨川冷冷地说完，一手抱着小军，一手牵着程暖阳：
“晚了。”
程暖阳感受到丈夫的手微微发颤，知道他此刻压抑着多大的怒火。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等等！”胖女人突然冲上前拦住他们，“你们打了人就想走？没门！”
她指着小军，“这个小野种必须给我儿子道歉！”
周墨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是...”胖女人话还没说完，王主任猛地拽住她：
“闭嘴！你这个蠢货！”
胖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你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贱人了！看着岁数不大孩子都五岁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位是周技术员！市里特聘的高级工程师！”王主任几乎是吼出来的。
只要周墨川和领导们吹吹风，他的职位可就不保了！
走廊里顿时鸦雀无声。
胖女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刷地变白。
周墨川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开口说道：
“王主任，管教家属是您的家务事，我要在托儿所看到您儿子当众道歉。”
“还有你的内人已经对我夫人造成了言语上的侮辱，我也需要一个当众道歉，否则...”
他看了眼手表，故意留了一个悬念：“明天的会议，我会提出三号车床违规操作的问题。”
三号车床在周墨川来之前发生了事故。
当时死了一个人。
大家都知道内情，是王主任吞了换配件的钱，换了便宜的配件。
但上面领导可不知道，只以为是操作不当，报告上也是这么写的。
来了这一段时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机器的运作和并不正常。
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收集证据。
本来也打算明天会议当场指出的。
没想到多让他在这个位置待了一天，竟然还惹出来了这事儿。
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一家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
王主任浑身一抖，额头渗出冷汗：“一定...一定照办...”
周墨川不再理会他们，抱着小军往外走。
程暖阳跟在一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胖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们...”
“够了！”王主任厉声喝止，“还不嫌丢人吗！”
走出办公楼，小军趴在周墨川肩头，小声问：“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墨川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儿子：“你保护自己是对的，记住，以后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程暖阳摸了摸小军的头：“今天你很勇敢。”
程暖阳看着丈夫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心里还压着火。她轻轻握住周墨川的手：“墨川，咱们先回家吧。“
周墨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一家三口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