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春确实是在阴阳怪气,而程母也听出来了,脸上一阵尴尬。
因为医生一到就被叫到了程茜舞的房间去!
程茜舞也就是摔倒在程渺渺身上时,手肘磕碰到了地板,虽然也被玻璃碴划到,可就是破了点皮,血都没有流。
医生却被勒令在房间里给她处理,还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其他伤口大伙才放心。
直到医生处理好,问还有没有其他伤者,程母才想起程渺渺受的伤更严重!
这才急急忙忙带着医生过来。
李知春虽然一直陪着程渺渺,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医生肯定是先去了程茜舞那里,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过来。
明明受的伤更重的是程渺渺,程茜舞甚至还摔到了程渺渺身上,让她二次受伤。
结果所有人都只看见程茜舞受了伤,火急火燎的,反倒把受伤更严重的程渺渺给忽略个彻底。
也得亏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然等他们想起程渺渺……切,程渺渺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医生朝着程渺渺走了过来,程渺渺原本还想拒绝。可想着自己再拒绝,搞不好又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故意闹脾气,又在作。
这么一想她就作罢了,重新坐了下来,“多谢医生,麻烦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医生一开始以为程渺渺只是单纯的皮肤划伤,可是检查下来发现她的伤口比自己料想中的要严重得多了!
几处较严重较大的伤口中还残留着碎玻璃,而且她擅自处理,方法不得当,导致碎玻璃更深地陷入到了皮肤里,得用镊子夹出来才行!
程母看医生的脸色有些凝重,心一跳,问道:“医生,我女儿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头也不抬,直白地说:“比刚才那位严重多了!我现在重新帮她清理,消毒,上药,如果后续有其他问题就要去医院重新检查了。”
医生也是担心程渺渺先前处理不当,导致后续伤口会发脓。
一听这话程母脸上既担心又有些懊悔。
她原本是想带医生过来的,可一听茜舞也受伤了,她一着急就先让医生过去了,没想到……
在场的人程渺渺反应最平淡正常了,还能开玩笑,“其实也没多严重,就是流点血,我多吃点红枣就补回来了。”
医生板着脸训道:“胡闹!受伤了就应该让医生来处理,况且你这也不是小伤口,有几处伤口表皮已经外翻,伤口长度目测也达到了五厘米,显然已经伤到了真皮层!”
医生指着其中一处又重新渗出了血的伤口,眉头紧皱:“这处伤最严重,愈合后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李知春和程母闻言都脸色一变。
程渺渺却是神色平静,“没关系。”
多这一道疤不多,少这一道疤不少,再丑也丑不过她后背那一道疤。
医生埋头给她处理伤口,越处理眉头就皱得越紧。
因为他发现程渺渺身上的伤口不但多,严重的也有好几道,“我建议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除了肉眼可见的这些,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没有了。”
医生随口嘀咕了一句:“在室内怎么会受伤,还这么多伤口……”
伤口还没有处理好,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包括程茜舞和覃柏深。
程渺渺觉得很难受,她忽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她很想让他们全部出去,她不需要这房间有除了医生之外的人在。
可是她不敢,她一说,又要被人指责她矫情,故意闹脾气,借此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她又得挨一顿莫名其妙的骂。
她不敢让所有人离开,只越发觉得医生动作太慢了。她都想直接夺走医生手里的纱布,消毒药,自己随便弄一弄完事。
程茜舞红了眼,“渺渺,对不起,我……刚才在大厅我不是故意摔倒在你身上的,我不知道你受伤这么严重——”
不等她说完,程渺渺就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是我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有错也是她的错,怎么会是别人错,怎么会是她程茜舞的错呢?
程茜舞张了张嘴,眼神幽幽地看着程渺渺,“渺渺,你是不是在怪我?”
程渺渺听到这,不得不抬起了头,直视着程茜舞,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真诚,表明自己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是真心的。
“没有,我真的没有怪你!是我自己太笨没站稳摔倒了,还连累了你。你不怪我就好,我又怎么会怪你?”
她怎么敢怪她?
程渺渺的表现无可挑剔,她的每个字,每句话,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在表达她真的没有怪程茜舞。
在场没人能借题发挥指责她,毕竟她都那么真诚了!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奇怪!
因为这根本不像是程渺渺会说的话!
李知春见鬼似的瞪着她,怀疑她内芯是不是被换了!
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程渺渺!
程茜舞也是意外不已,不由得挑了挑眉,但很快就收起了那点诧异,取而代之的是感动。
“渺渺,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真担心你会怪我,怪我连累你出丑了。”
程渺渺摇了摇头:“应该怪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大家,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大伙心中那股怪异之感更重了。
覃柏深眸色沉沉,黑眸沉静的注视着程渺渺,眼底满是打量,眼眸微微眯了眯又松开,心里暗嗤了一声。
算她识趣,总算是懂事了。
他还以为她当真那么有骨气,原来是变聪明了,知道要装乖巧了。
这样也好,就不怕她留在程家会欺负茜舞,和茜舞争夺程家的东西了。
“我先下去应酬。”覃柏深微微低头在程茜舞耳边低声说。
程茜舞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覃柏深和程母打了声招呼就转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转身之际眼角余光往后扫了一眼,程渺渺垂着头,半长的头发往两边垂落,遮住了她的脸,只看到一截脖颈,呈现出了一个脆弱的弧度。
她静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有人离开。
覃柏深收回了视线,随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