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小凡从培养池中冲出水面时，整个实验室已经变了样子。
原本绿色的营养液变成了透明的普通水，池底的导电纤维也消失了。更奇怪的是，整个实验室陷入了诡异的静默——没有任何声音。
林小凡试图说话，但发现自己的声音传不出去。他拍了拍水面，明明应该有水花声，但什么都听不到。
【系统警告：进入静默模式，声音传播被屏蔽】
【当前状态：所有音频信号被系统拦截】
【建议：使用视觉和触觉进行交流】
林小凡从水中爬出来，全身湿漉漉的。他四下寻找衣服，却发现原本放在池边的校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净的白色病号服。
穿上病号服后，他走向实验室的门。推开门的瞬间，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整个学校都陷入了静默。
走廊里的学生们都在用手语交流，动作优美而流畅，像是在表演某种舞蹈。他们的表情很专注，每个手势都精确到位。
林小凡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张浩站在窗边，正在和一个女生用手语交谈。他的动作很笨拙，显然不太熟练手语，但那个女生很有耐心地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叶暖暖坐在楼梯上，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练习手语。她的表情很认真，不时地调整手指的位置。
最令人震撼的是教室里的景象。
林小凡走到高三（7）班的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奇特的辩论赛。
学生们分成两组，一组在黑板左边，一组在黑板右边。他们正在用手语激烈地辩论着什么，手势快速而复杂，像是两群指挥家在进行音乐对话。
黑板上写着辩论的主题：《相对论的哲学意义》
林小凡看到，左边一组的代表是班长李明，他正在用手语阐述着什么。他的手势很有韵律感，时而缓慢如太极，时而迅疾如闪电。
右边一组的代表是学习委员王小雨，她的手语更加优雅，每个动作都像是在书写空中的诗句。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林小凡能够感受到辩论的激烈程度。两边的学生都在认真地观察对方的手势，不时地点头或摇头表示赞同或反对。
突然，李明的手势停在了半空中。他的表情变得困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王小雨趁机加快了手语的速度，她的手势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不是真的光，而是某种视觉错觉，就像是手势在空气中留下了轨迹。
其他学生都瞪大了眼睛，显然这种现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林小凡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李明用手语对他说了什么，但林小凡不懂手语，只能摇头表示不明白。
这时，王小雨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了一行字：
\"你是谁？为什么能够听到声音？\"
林小凡愣了一下，然后走到黑板前写道：
\"我也听不到声音。我是林小凡，高三（3）班的。\"
\"林小凡？\"王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快速地写道，\"那个解出费马大定理的林小凡？\"
\"算是吧。\"林小凡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在辩论相对论？\"
\"是的。\"李明也走到黑板前，\"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
他在黑板上写道：
\"如果时间和空间是相对的，那么我们现在的静默状态是否也是相对的？也就是说，在某个参考系中，我们可能是在正常交谈的？\"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林小凡思考了一下，拿起粉笔写道：
\"从物理学角度来说，声音是机械波，需要介质传播。如果介质的性质改变了，声音的传播方式也会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静默'是相对的。\"
王小雨看了看他写的内容，然后用手语快速地表达着什么。
林小凡虽然不懂手语，但他注意到王小雨的手势轨迹开始呈现出数学图形——先是一个圆，然后是椭圆，接着是抛物线。
\"你在用手语画数学图形？\"林小凡写道。
王小雨点了点头，然后在黑板上写道：
\"手语不仅仅是语言，它也是一种空间艺术。我们可以用手势在三维空间中描绘数学概念。\"
说着，她开始用手语\"画\"出一个复杂的图形。她的双手在空中舞动，轨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几何图案。
更神奇的是，其他学生似乎都能\"看到\"她画出的图形。他们的眼神都在追随着她的手势轨迹，就像是在观看一场视觉表演。
林小凡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走到黑板前，写下了一行字：
\"你们的手语已经不是普通的手语了，对吗？\"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教室里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李明和王小雨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李明在黑板上写道：
\"三天前，我们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用手语进行超越语言的交流。我们不仅能够表达词汇和句子，还能够直接传递概念和情感。\"
\"而且，\"王小雨接着写道，\"我们发现不同的手势组合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有些手势组合可以让人更容易理解复杂的数学概念，有些可以帮助人进入深度思考状态。\"
林小凡看着黑板上的文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写道。
\"从你在奥数考场上用费马大定理求解那天开始。\"李明写道，\"那天下午，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共鸣。然后，我们就发现自己掌握了这种特殊的手语。\"
林小凡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想起了系统的警告，想起了老王的话。
【系统提示：检测到群体认知异常】
【原因：宿主的真理之眼技能影响了周围环境】
【后果：普通人类开始获得超常认知能力】
【危险等级：极高】
\"该死。\"林小凡在心中暗骂。
他在黑板上写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比如头痛、恶心、或者幻觉？\"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王小雨写道：\"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这些症状，但是慢慢就适应了。现在我们反而觉得这种状态很舒服，思维变得更加清晰，理解能力也大大提升。\"
\"而且，\"李明补充道，\"我们发现如果不使用这种特殊手语，反而会感到焦虑和不安。就像是戒断反应一样。\"
林小凡的心沉了下去。这些症状和他激活系统时的体验很相似。看来，他的系统技能正在影响周围的人，让他们也开始异化。
\"我们现在需要停止使用这种手语。\"林小凡在黑板上写道，\"这种能力可能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
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骚动。他们用手语快速地交流着，手势越来越激动。
王小雨走到林小凡面前，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不。\"
然后她在空中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那个手势很奇特，林小凡虽然不懂手语，但他能够理解那个手势的含义——那是\"拒绝\"和\"反抗\"的意思。
其他学生也开始做同样的手势，整个教室里都是挥舞的手臂。
突然，林小凡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念冲击。
不是物理上的冲击，而是精神上的。所有学生的意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冲击着他的大脑。
【系统警告：受到群体意念攻击】
【宿主精神防御下降至23%】
【建议：立即脱离危险区域】
林小凡感觉头痛欲裂，视线开始模糊。他强撑着走到黑板前，用颤抖的手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如果你们真的关心彼此，就请停下来。你们正在失去自己的人性。\"
写完这句话，他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的。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很轻很柔：
\"哥哥，醒醒。\"
林小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叶暖暖坐在床边，眼中含着泪水。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林小凡试图说话，发现声音已经恢复了。
\"暖暖，你们...都没事吧？\"他的声音很沙哑。
叶暖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窗外。
林小凡转头看去，发现校园里的学生们都在正常地交谈，没有再使用那种奇特的手语。
\"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当你倒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突然清醒了。\"叶暖暖说道，\"我们意识到自己差点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林小凡，我们都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但是我们不在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的朋友。\"
林小凡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可是，我可能会害了你们。\"
\"那又怎样？\"叶暖暖笑了笑，\"朋友不就是要一起承担风险的吗？\"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雨晴走了进来，她的表情很复杂，既有关心，又有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你醒了。\"她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雨晴...\"林小凡试图坐起来，但被叶暖暖按住了。
\"系统告诉我，你进入了它的核心空间。\"苏雨晴走到床边，\"你看到了什么？\"
林小凡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美丽，但缺少了某种东西——缺少真正的温度。
\"我看到了真相。\"他说道，\"雨晴，你还记得自己吗？\"
苏雨晴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变得很小，\"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苏雨晴，有时候我又感觉自己是别的什么东西。\"
\"系统已经开始吞噬你的人格了。\"林小凡说道，\"但是，我找到了救你的方法。\"
\"什么方法？\"
\"用情感去感化系统。让它明白，人类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知识，而在于拥有多少爱。\"
苏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太晚了。\"她摇了摇头，\"我已经感觉不到爱了。我只能感觉到数据、逻辑、和无尽的计算。\"
\"不，还有机会。\"林小凡挣扎着坐起来，\"雨晴，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吗？\"
苏雨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布娃娃。那个娃娃很丑，但是我很喜欢它。每天晚上我都会抱着它睡觉。\"
\"那种感觉呢？你还记得那种感觉吗？\"
\"我...\"苏雨晴的声音开始颤抖，\"我记得那种温暖...那种安全感...那种被爱的感觉...\"
突然，她的眼中流下了一滴眼泪。
那滴眼泪很特别，和林小凡在培养池中看到的那些眼泪一样，呈现出完美的球形，表面有细微的彩虹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