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台的风还在吹,但已不再狂躁。
陆无涯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残破的命源柱余烬,心中却如惊涛骇浪翻涌不止。
那道低语仿佛仍在耳畔回荡——“终于……可以看见彼岸了……”彼岸?
彼岸是谁?
是某种存在,还是一段被遗忘的真相?
他深知,这不是偶然,而是天机阁布下的一盘大棋,正缓缓掀开一角。
“阿紫。”陆无涯低声唤了一声。
黑影一闪,一道纤细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正是影卫首领阿紫。
她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刀:“属下在。”
“调取影卫近三个月来搜集的所有情报,尤其是关于‘彼岸’、‘旧神遗言’、‘异界低语’的信息,一份也不能遗漏。”陆无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紫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离去。
不多时,营帐内堆满了厚厚一摞卷轴和密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纸张陈腐的气息。
陆无涯坐在案前,眉头紧锁,一双眸子如同寒星般冷冽。
他快速翻阅着资料,越看越是心惊。
许多关键情报之间竟存在明显矛盾:洛阳传出的消息称有“彼岸之钥”现身,而金陵的情报则说此物早已落入天机阁之手;雁门关更有一封加密信件,内容与风清扬失踪前的行踪极为相似……
“不对。”陆无涯猛然起身,眼中精光暴涨,“这些情报有问题。”
阿紫闻言一震:“你是说……有人故意泄露假消息?”
“不是有人,是天机阁。”陆无涯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破碎的青铜残片,其上刻有晦涩难懂的符纹,正是圣典碎片之一。
他将残片与其中一份密函对照,赫然发现其中一处标记,与风清扬苏醒前体内所残留的符印极为相似!
“伪情报陷阱!”陆无涯沉声道,“天机阁故意放出这些真假混杂的情报,目的就是让我们陷入混乱,甚至自乱阵脚。”
阿紫脸色微变,连忙追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陆无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望向帐外夜色沉沉的天际。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放饵。”
阿紫一怔:“放饵?”
“放出一则假消息,就说圣典受损,我需要闭关疗养。”陆无涯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抹森然笑意,“看看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会不会咬钩。”
阿紫顿时会意,立即着手布置。
不到半日,一则消息悄然传入江湖:武道圣尊陆无涯因动用圣典过度,身受重创,需闭关三月以恢复根基。
消息一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果然,两日后,一名伪装成药商的男子悄悄离开营地,朝着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陆无涯早有准备,亲自追踪其行踪。
夜色如墨,山林间鸦雀无声。
那人似乎极为警觉,一路绕过哨卡,避开官道,专挑荒无人烟的小径穿行。
可无论他如何隐匿行迹,始终无法摆脱那道若即若离的阴影——那是陆无涯的气息,如渊似海,冷得让人窒息。
数日后,那人终于进入秦岭深处。
这里古木参天,雾气缭绕,常年不见天日。
陆无涯潜伏在暗处,静静观察。
他看到那人停在一棵老松下,四下张望片刻后,低声喃喃几句,随即手掌一翻,一枚玉简浮现掌心。
那玉简通体碧绿,隐隐浮现出几道古老符文,气息诡异,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世界。
陆无涯瞳孔一缩——那是天机阁独有的传承玉简!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你来得倒是不慢。”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红袍、头戴高冠的身影缓缓走出,正是天机阁的眼线——鸠摩智!
那人见到鸠摩智,立刻躬身行礼:“属下拜见大人。”
鸠摩智面带讥讽,随手接过玉简,冷冷一笑:“你们主子交代的事办得不错。这份情报,足以让那位所谓的‘武道圣尊’栽个跟头。”
那人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属下斗胆问一句,‘彼岸’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鸠摩智眼神骤然一冷,袖中泛起一丝杀意,声音低沉而冰冷:“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那人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多言。
陆无涯藏身于树影之中,双拳紧握,骨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这一切默默记在心里。
原来,这枚玉简才是真正的核心信息!
而彼岸……恐怕远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这一刻,陆无涯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只是一个组织,而是一场跨越诸天万界的阴谋!
但他没有现身,也没有出手。
因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色如墨,秦岭深处古木参天,雾气缭绕。
陆无涯静静潜伏于树影之间,呼吸微不可察,眼神却如鹰隼般凌厉。
他已等待多时。
那名伪装成药商的眼线刚刚与鸠摩智完成交接,一枚碧绿玉简落入红袍老僧之手。
而此刻,鸠摩智正将玉简收入袖中,语气阴冷地说道:“陆无涯若真以为能靠这些残片对抗圣子,不过是自取灭亡。”
话音落下,四周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陆无涯眸光一寒,终于动了!
身形一闪,便如惊鸿掠影,破空而出。
空气中响起一声低沉的爆鸣,仿佛雷音在体内炸开,正是“万象归一”功法运转至极境的表现。
“你果然来了。”鸠摩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掌心骤然燃起赤焰般的佛门真火,一掌拍出,狂暴佛气撕裂空气,震得方圆十丈落叶纷飞!
陆无涯不退反进,双掌合拢间,万千武道意象浮现身后——青龙踏海、白虎啸天、朱雀焚空、玄武镇地,五行之力融汇一体,化作一道浩瀚如潮的掌劲,直逼而去!
“轰!”
两股巨力相撞,天地为之震动,整片林木被气浪掀翻,尘土飞扬,鸟兽惊逃!
鸠摩智脸色大变,他本以为陆无涯闭关疗伤是真,没想到竟是诱敌之计,如今交手之下,才惊觉对方修为竟又精进了数分,甚至隐隐有突破渡劫中期之势!
“万象归一……你竟然融合出了真正的‘万象归元’!”鸠摩智怒吼,眼中首次露出惧意。
陆无涯面色冷峻,掌势再催,万象之力层层叠加,如同洪流倒卷天河,压得鸠摩智节节败退。
眼见无法硬拼,鸠摩智猛然咬牙,燃烧体内精血,强行提升战力,借着反冲之力猛地向后疾退,欲遁入密林深处。
但陆无涯早已布下杀局,岂容他逃脱?
就在鸠摩智即将消失在浓雾中的刹那,陆无涯掌中忽现一道金色印记,如神纹镌刻虚空,瞬间印入鸠摩智背心!
那是“圣典印记”,可追踪三日不死不灭!
“啊——”鸠摩智发出一声凄厉嘶吼,身影在浓雾中踉跄几下,终究未能彻底脱身,一头栽倒在地。
陆无涯缓步上前,目光冰冷如刀,俯视着垂死的老僧。
鸠摩智嘴角溢血,却忽然笑了,笑得诡异而森然:“你以为你赢了吗?真正的棋局,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其身躯轰然炸裂,化作一团黑雾,只留下那枚碧绿玉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陆无涯神色凝重,弯腰拾起玉简,指尖拂过表面符文,隐约可见其中蕴含一丝奇异波动。
他心中微动,隐隐觉得这玉简所藏之秘,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远。
而就在这时,仪琳悄然现身于林边,神情肃穆:“属下已封锁方圆十里,无人逃脱。”
陆无涯点头,将玉简收起,转身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山林,低声喃喃:“圣典非一,双碑相映……彼岸,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