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裸露的皮肤。山上的空地,十二道身影在前,唯有最后一人,身形虽挺拔,但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浓重的白雾,牙关紧咬,正是张阙。
“小阙子,”猴哥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戏谑穿透风声,他似乎完全不受寒意侵扰,“啧,瞅你这小脸煞白的,跟冻蔫儿的茄子似的。要是实在扛不住了,吱一声儿,不丢人!
你毕竟刚到先天,跟我们这些老油条比,内力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别硬撑,把自己冻成冰溜子,还得麻烦山羊给你化冻。”
张阙深深吸了一口,声音异常坚定道:“猴哥…咳…没事!我…能行!这点风…算啥!我的筋骨…打熬过…扛得住!”
“哼,”一旁的山羊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带着一种医者的笃定和长者的包容,说“猴子你就别瞎操心了。
这小子底子打得好,筋骨强健着呢,比你这瘦猴可强多了。这点风寒,对他这身板,就是挠痒痒。
再说了,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只要他心口还有一丝热气儿,阎王爷想从我手里抢人,也得掂量掂量!”
就在这时,龙的声音传来。“老牛,老猪,前面风头太硬,护体真气消耗大。跟我上去,探探路,也顺便给小阙子当个榜样。”话音未落,三道雄浑的气息骤然爆发,向更高处走去。
寒风还是不变,那刺骨的冷意仿佛钻进了骨髓,每一次抬腿、每一次挥拳都像拖着千斤重担。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冻成细小的冰珠黏在皮肤上。
张阙死死咬住后槽牙,舌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腥甜味,他的意识在寒风中飘摇,身体的却在坚持。
“不行!不能听”张阙大声喊到。
他强迫自己将涣散的目光聚焦,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身影,调动起丹田内那并不算雄厚的内息,顽强的抵抗寒风。
每一次内息流转,感觉内力会强上一分,带来一阵阵钝痛,但他毫不停歇。
时间,在极致的寒冷与意志的对抗中,缓慢得如同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极限的挑战。
终于,慢慢到到达大家修炼的地方,众人盘腿坐下,感受来自气流的压力
只有张阙,气息混乱在咬牙坚持“心静,意动”无名功法运转。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众人回到了寺院
“小阙子,”牛哥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好小子!骨头够硬!实话告诉你,你这年纪,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我们这群老家伙在这种鬼地方练足两个时辰,最后还能自己站着没趴窝,这份意志力…啧,了不得!真的了不得!
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境界的时候,顶多撑半个时辰就得躺地上装死狗了!好好打磨,前途不可限量!”
张阙感觉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发痛,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嘶哑:“谢…谢谢牛哥…我…我还差得远…”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暖流带来的舒缓交织,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牛哥的手掌稳稳地支撑着他。
“行了,别硬撑了,赶紧调息。” 虎哥的声音如同闷雷,简洁有力。
“就是,别让老山羊真给你扎针。” 兔哥的声音温温柔柔,带着关切的笑意。
“散了散了,各练各的去!” 龙哥一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十二道身影如同归林的倦鸟,又像是散开的精密齿轮,瞬间各自找准位置,投入到各自的武道修行之中,出拳,摔腿,劈斩,,,每一个都在修炼
张阙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散逸的丝丝精纯能量,一边努力调匀呼吸,平复翻腾的气血。调整好呼吸后。
“走啦,小子!!” 猴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猴哥一个轻灵的纵跃落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背,“大师有交代,晨练完,让我带你去见他。”
张阙连忙点头,强压下身体的虚弱感,跟在步履轻快的猴哥身后,离开了这片充满力量与意志的修炼场,向着山腰处一座简朴雅致的院落走去。
推开那扇散发着淡淡檀木清香的房门,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界残留的寒意。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榻,一几,一香炉。
三主大师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气息悠长深湛,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听到两人进来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温润平和,如同深潭古井,不起波澜,却仿佛能洞悉人心。
“大师。” 猴哥收敛了平日的跳脱,恭恭敬敬地行礼。
“大师。” 张阙也连忙躬身,气息还有些不稳。
三主大师的目光落在张阙身上,在他青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暖意,让张阙感觉体内的寒气又驱散了几分。
“嗯,” 三主大师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在两人心底,“辛苦你了猴子,小阙子,看来今日晨练,收获不小。”
张阙脸上露出一丝惭愧:“弟子…弟子还是太弱了,让诸位前辈见笑。”
“见笑?” 三主大师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恰恰相反。能在极限中坚持,在痛苦中不溃,这份‘弱’,比许多空有境界的‘强’,更值得称道。武道之基,首重意志。你今日的表现,很好。”
张阙心头一热,大师的肯定如同甘霖,瞬间冲淡了身体的疲惫和寒意。
“小阙子,” 三主大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郑重,“你的根基尚浅,潜力却厚。单靠苦练筋骨,打磨内力,还远远不够。心性、功法、武技,三者缺一不可,方能在武道上走得更远。”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张阙:“从今日起,你的修行安排需更细致。晨练之后,上午时分,你便去藏经阁寻洱注大师。”
“洱注大师吗?”张阙有一点遗憾
“不错。” 三主大师解释道,“洱注大师精研佛理,深谙人心。
藏经阁不仅是存放典籍之所,更是涤荡心尘之地。他自有一套方法,能助你打磨心性,沉淀杂念。武道之路,心浮气躁是大忌。内力易涨,心魔难除。
你需在他那里,学会静心,学会观己,学会在纷扰中守住一点灵台清明。这比你多练几套拳脚,更为重要,也更为艰难。”
张阙心中一凛,恭敬应道:“是,弟子明白。定当虚心向洱注大师请教,打磨心性。”
三主大师满意地点点头:“下午,你便到我这里来,我观念心法有着自己一套运转方式,不过还是有几处问题,你需要知道”
张阙眼睛一亮,充满期待:“是!请大师指点功法!” 能得到三主大师的亲自指点,着比自己瞎琢磨好。
三主大师却微微摇头:“指点功法?不全是。功法修炼,讲究的是悟性。
我会与你论道,解答你的疑惑,但更多的,需要你自己去体悟、去印证。你体内那套心法,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暗合天地至理。
关键在于你是否能真正理解它运行的脉络,感受它沟通内外的‘意’。不要只想着如何让它运转得更快,力量更强。要思考,它为何如此运转?如何与你自身契合?如何将它化为‘你’的一部分?
下午来此,是静坐,是思考,是交流。把你的困惑、你的体悟,说出来。记住,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唯有理解其‘神’,方能真正发挥其力,甚至…超越它。”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张阙陷入了沉思。他一直以为功法就是按部就班地修炼,提升内力量级和纯度,从未想过要去理解其深层的“意”。
看着张阙陷入思索,三主大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道:“至于傍晚…”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你去找武痴。”
“武痴前辈?” 张阙对这个称呼更为熟悉一些,那是一位以战为乐,嗜武成狂的前辈高人。
“对,就是那个打架不要命的家伙。” 猴哥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一丝敬畏和调侃,“他那哪是指点,简直就是虐菜!小阙子,你可得做好脱几层皮的准备!”
三主大师没有责怪猴哥的插话,反而默认般地点点头:“武痴此人,不通世故,唯武是图。
但他对武技的理解,对战斗时机的把握,对力量的运用,已达化境。在他手下,你会吃尽苦头,会一次次被打倒,会被他挑剔得一无是处。”
张阙听得心头有些发怵,但还是挺直了腰板。
“但是,” 三主大师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只有在真正的、毫不留情的实战压力下,在一次次被击溃的挫折中,你才能最清晰地看到自己武技的破绽,最深刻地理解招式的本质。
他会用最粗暴的方式,帮你拆解花架子,逼你思考如何在生死一线间做出最有效的反应。痛苦,是武技进步的催化剂。记住,去找他,不是去学他的招式,而是去感受他的‘战意’,去学习如何在战斗中思考,如何在绝境中求生、求变!”
张阙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是!弟子明白了!再苦再难,弟子也绝不退缩!”
“很好。” 三主大师的目光扫过张阙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最终落在他紧握的双拳上,“小阙子,这三处地方,三位老师,对应的是心性、功法、武技。
但这并非目的,而是手段。记住我最后的话,也是你这一阶段,最重要的目标——”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敲在张阙的心坎上:“你要尽快,找到那条只属于你自己的路!摸索、感悟、尝试,最终——创出你自己的武学!”
“创…创出自己的武学?” 张阙心神剧震,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目标,如同一座巍峨高山骤然矗立在他面前,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挑战和…无与伦比的诱惑!
“不错!” 三主大师斩钉截铁,“模仿得再像,终究是别人的路。心性、功法、武技,最终都要服务于你的‘道’!
洱注帮你静心,是让你看清自己的本心;我与你论道,是助你理解力量的根源;武痴打磨你的技巧,是让你拥有表达‘道’的工具。这一切的积累,都是为了那一刻——当你的意志、你的理解、你的技艺,三者交融贯通,水到渠成之时,属于张阙的武道,便会破茧而出!那才是你真正的立身之本!那才是你踏上巅峰的基石!”
大师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张阙脑海中反复炸响。创出自己的武学!
这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是三主大师为他指明的一条清晰、艰难却又充满无上荣光的道路!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连残留的寒意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炽热驱散殆尽。
“弟子…弟子…” 张阙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化作深深一躬,额头几乎触地,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和决心,
“弟子谨遵大师教诲!必不负大师期望!纵有千难万险,也定当找到那条路,创出属于弟子的武学!”
三主大师看着他因激动和决心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欣慰和期待。他缓缓闭上双眼,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去吧。路已在脚下。今日,便从洱注大师那里开始。”
“是!” 张阙再次躬身,然后直起身,眼神中已再无迷茫和疲惫,只剩下灼灼燃烧的火焰——那是名为“开创”的火焰。
猴哥在一旁看着,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色,拍了拍张阙的肩膀,低声道:“小子,路还长着呢。创自己的武学…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带你去藏经阁,洱注大师可不喜欢等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对张阙的期望,想看看张阙可以创出什么样的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