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又折返回去,径直行至温钰案前,抬眸望着她:“温媒,此次七夕灯会,我需你助我。”
温钰依旧是方才那副神色。
方欲开口推说事务繁忙,无暇分身,便被沈知意截住话头:“温媒,如今七夕灯会事务繁重,我诚望你能与我一同参筹其间。”
言罢,她便俯身将温钰桌案上一摞厚重的家世簿捧起,搬至姜筱与舒姝的案前:“二位先前不是曾言,若我有事相求,定当鼎力相助。这话,今日可还作数?”
姜筱与舒姝愕然,呆愣地望着眼前之人。
温钰亦被她这番果决之举惊得一怔,未曾想到沈知意竟会如此处理。
见姜筱与舒姝呆愣住,沈知意继而开口道:“既如此,二位,这便是我所求之事——助温媒完成她手头事务,还望勿误时辰。”
温钰急忙打断:“且慢!你可知查验家世簿最忌疏漏,断不可有丝毫差池?”
沈知意笑意盈盈:“我自是知晓。”
旋即转头,望向仍是一脸懵然的姜筱与舒姝:
“故而,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还如何胜任官媒之职?我说得对吧?二位姐妹。”
二人万未料到沈知意竟出此一招,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接下那摞家世簿。
二人低头翻看着,却又频频抬眸...
一脸委屈地望向温钰,似在祈求她出言阻拦。
温钰见二人已接下自己之事,心知如此便可腾出手来。
遂顺着沈知意的话头道:“既如此,那便有劳二位了,还请莫要误了时限。”
见温钰如此“配合”,沈知意心中暗喜。
事已至此,温钰终也算是被她请入了灯会筹备之列。
沈知意复至其案前:“温媒,既如此,接下来便要全力以赴,大干一场了!”
温钰颔首应道:“静候安排。”
沈知意心下骤然明了:既柳莹与温钰皆愿踊跃参与大事筹办,那她自当为二人日后的升迁铺路,争取应有之功与利益。
旋即转身回至高品阶官媒值房。
见几位高品阶官媒正谈笑风生,气氛颇为热络。
然一见沈知意踏入房中,众人立时回归案前,或执笔书写,或翻阅卷宗,一副忙碌模样。
沈知意眉梢轻挑。
如此迅疾便露出破绽?方才不还个个言称事务繁重,无暇分身么?
唯见祁苓仍独坐案前,默然不语,未曾参与众人闲谈。
看来这祁苓...在这群高品官媒中也非其流。说不定…亦属那“不合群”之人?
或可借此良机,与她稍加熟络...?
她回至己案前落座。
目光落于案上已完善的那张筹备单,细细审视一番。
心中不由暗赞:果真愈发周全,料想到此前灯会必是有祁苓参与!
随即,她抬眸瞥向后方,却见祁苓颔首微笑以应。
将名单小心收起后,便埋首于今日事务。
虽说他人虽眼下对她尚无威胁,但沈知意心知肚明,自己仍需步步为营,方可不落于人后。
免得将来在这高阶官媒间落得个一败涂地之下场。
午间休憩之时,沈知意起身径自走向祁苓身侧:“祁苓姐姐,不知午间是否愿与我同去膳房用膳?”
面对邀约,祁苓未曾推辞,二人遂并肩前往膳房。
于膳堂之中,恰巧遇见柳莹与其他官媒同去就坐,那几人看起来似是柳莹新寝宿之伴。
二人相视一笑。
沈知意原以为换寝宿之后,二人之间的情谊必生疏几分...孰料竟丝毫未减。
待沈知意与祁苓于饭桌前落座后,沈知意这才趁着用膳之际,缓缓开口试探:“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祁苓将口中食物细细咽下,方才抬眸望向她:“但说无妨。”
“我只是欲打听打听,往年那灯会节,究竟是谁主事?莫非年年皆是你一人之力?”
祁苓轻叹一声道:“倒也不是全然由我一人,只不过每次筹备之事,我皆参与其中罢了。”
沈知意不解,凝视于她。
正欲再问,祁苓便补道:“每年的灯会,并非仅此一场,而是有两场。其一乃年初之际,另一则是在七夕佳节。”
“竟有两场…”沈知意微怔。
心中暗道:单这一场已觉繁重,若年年两场皆随,岂非耗神至极?
“此两场又有何异?”沈知意追问道。
“要说区别…便是主题不可重复,内容亦不可单一。最大之异便是规模不一。新年伊始之灯会,显见更为盛大,筹备时日与心力自是倍增。相较之下,七夕灯会规模略小…”
沈知意轻轻颔首,似有所思:“那几位高品阶官媒呢?她们可曾参与过筹备?”
祁苓轻笑道:“那是自然。凡高品阶官媒,皆需轮值为主事之人,轮到谁,谁便是当届主操持之人。另有二至三人辅佐操持。”
言及此,她小心翼翼地瞥了沈知意一眼...
皆因沈知意此次求助时,除她之外,余人皆不愿挺身相助。实叫人难堪...
沈知意则荣辱不惊,神色如常,似是未被此言刺伤。
她轻笑道:“那其他几位官媒,皆是何等性情?不知是否也如祁苓姐姐这般好相处?”
祁苓闻言,搁下筷子,嗤笑道:“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笑面虎罢了...”
闻此言,沈知意并不意外。
那几人的虚伪做派她早有领教。
只是未曾料到,就连一向沉稳寡言的祁苓,竟亦如此评她们。
看来,早在沈知意来此之前,那几人之间便已生嫌隙…
沈知意试探性地追问着:“何故如此说?莫非你们之间曾有何嫌隙...?”
祁苓淡声道:“我不过是不喜与那等惯用‘温柔刀’之人打交道,亦不喜参与她们那些无益之聚局罢了。”
“哦?”沈知意不由好奇,轻声追问:“高品阶官媒之间竟还有组局之事?”
“自然有。”祁苓轻轻颔首。
似是早就习以为常:“城中诸多贵女,素喜邀我等高品官媒赴她们所设之茶话局:名曰结交,实则各有盘算...我曾亦出席过一二,但终觉那种场合并不适我心性...自此之后,便不曾再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