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微微发凉。风掠过林间，吹起几片枯叶，远处的动物影子仿佛还在注视着他们。
“快走。”时砚低声说，拉住她的手腕。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阳光被密林遮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老吴在电话里说得含糊，但云倾月知道，楚寒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撤离。这次拍摄本就历经波折，如今又出了问题，她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回到营地已是傍晚。天边泛着淡淡的霞光，映照着湖面，倒影却不再平静。老吴已经在等他们，神色凝重。
“到底怎么回事？”时砚开门见山。
老吴叹了口气，“你们的申请……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意思？”云倾月皱眉。
“审批流程是完整的，材料也齐全，可关键环节上，有人篡改了审核人的信息。”他顿了顿，“更奇怪的是，那份生态影响评估报告，根本不是正规机构出具的。”
时砚脸色一沉，“也就是说，我们其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非法进入，但管理局已经开始调查。”老吴看着他们，“如果查实有问题，你们可能会面临行政处罚。”
空气骤然沉重下来。
“但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云倾月声音冷静，“所有的材料都是按流程提交的，审核也是通过正常渠道完成的。”
“我知道。”老吴点头，“所以我会配合你们处理这件事。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作品保存好，别让这些照片和视频被当成证据扣押。”
时砚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你，老吴。”
老吴摆摆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联系那边的人核实情况。”
夜色渐深，帐篷内亮着微弱的灯光。云倾月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画面依旧震撼人心——羚羊、狐狸、棕熊、金丝猴……每一帧都记录着他们的努力与热爱。
“你觉得，是谁做的？”她忽然开口。
时砚靠在帐篷角落，目光沉静，“不知道，但能操作审批系统的人，权限不低。”
她轻叹一声，“我们不过是想拍些照片，怎么就这么难？”
“也许，有人不想让我们拍。”他说。
她怔了一下，随即苦笑，“连展示的机会都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要阻止了吗？”
第二天清晨，他们带着设备离开保护区。一路上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回城后，他们将素材备份了几份，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云倾月心里清楚，不管这场风波如何收场，这些作品都必须保留下来。
几天后，风波渐渐平息。虽然最终没有被认定为非法进入，但这件事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想要真正把作品展示出去，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们要办一场摄影展。”云倾月坚定地说。
“场地呢？资金呢？”时砚看着她，“我们现在连最基本的条件都不具备。”
“那就从头开始。”她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必须让更多人看到这些画面，了解这片森林的真实模样。”
筹备工作很快展开。他们租了一间小办公室，开始联系展览馆、策划方案、整理作品集。然而现实远比他们设想得艰难。
第一个难题就是场地审批。他们跑了好几个文化局下属的展馆，得到的答复几乎如出一辙：档期已满、预算不足、主题不符合主流导向。
“我们的作品明明很有意义。”时砚站在文化局大厅外，手里攥着一份申请表，“为什么就没人愿意给个机会？”
“因为他们看不到商业价值。”云倾月淡淡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两个演员，突然跑去拍野生动物，听起来像是一时兴起。”
时砚咬了咬牙，“那我们就证明给他们看。”
他开始四处搜集资料，整理出一份详尽的作品介绍，附带生态专家的推荐信和学术分析报告。他甚至联系了几位知名摄影师，请他们为作品背书。
与此同时，云倾月则负责解决资金问题。她首先想到的是圈内的朋友，尤其是那些曾合作过的投资人和品牌方。
然而回应寥寥。大多数人对这个项目兴趣缺缺，认为风险太大，回报太慢。有几位甚至直接劝她放弃，“你现在名气这么大，何必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没有解释，只是默默记下每一个拒绝的理由。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场慈善晚宴上遇到了一位环保组织的负责人。
“你的作品，我很感兴趣。”那人看完她带来的样片后说道，“我们一直在寻找能够真实展现自然之美的影像，你们的拍摄角度很独特。”
云倾月眼睛一亮，“您愿意支持我们吗？”
“可以考虑。”对方点点头，“但我们也有自己的预算限制，如果你能找到更多的赞助商，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场地资源。”
这是一个转机。她立刻联系了几家曾经合作过的品牌，尝试以公益形式进行联合推广。没想到，其中一家户外品牌表现出浓厚兴趣，表示愿意提供部分资金支持。
“终于有点希望了。”时砚得知后松了口气。
但他们很快又遇到新的问题——场地审批依然卡在某个环节，迟迟无法通过。
“有没有可能是上次保护区的事被盯上了？”时砚问。
云倾月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审批表上的反馈意见。上面写着：“内容涉及野生动物保护，需进一步评估社会影响。”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流程问题，而是有人刻意在拖延。
“不能再等了。”她抬起头，“我们得主动出击。”
于是，他们决定召开一次小型发布会，邀请媒体和相关人士前来观看部分作品，并借此制造舆论压力。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重新调整了展示结构，精选出最具代表性的三十张照片和一段十分钟的短片。同时，他们还准备了一份详细的策展说明，阐述拍摄初衷和生态保护理念。
发布会在一周后如期举行。现场来了不少记者和业内人士，反响出乎意料地热烈。
“这些画面太震撼了。”一位资深摄影评论家赞叹道，“你们不仅拍出了自然之美，也拍出了生命的脆弱。”
“我想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另一位记者问道。
云倾月看向镜头，语气坚定，“我们会继续推进摄影展，让更多人看到这些影像，也希望社会各界能给予更多关注和支持。”
发布会结束后，第二天就有几家媒体发布了专题报道。话题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开来，一些网友也开始自发呼吁支持他们的项目。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终于走上正轨时，一封邮件悄然送达。
“尊敬的主办方，关于贵方提出的展览申请，经研究决定不予批准。”
云倾月盯着屏幕，手指缓缓收紧。
“为什么会这样？”时砚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合上电脑。
“他们不想让我们办成。”她说，“但我们不能停下。”
窗外的风吹进房间，掀起窗帘的一角。远处，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