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将枫叶切片放入载玻片中,推入显微镜下。随着焦距调整,一片金黄的纹理逐渐浮现,像是秋天的最后一抹余晖。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
画面定格,却未完待续。
两天后,她与时砚站在一间低调却不失气派的会议室里。这里属于国内顶尖的科研机构——启明科学研究院。对方希望将他们的微观摄影作品纳入即将启动的“微观生命图谱”项目,用于公众科普与学术宣传。会议桌上摆放着资料册、投影设备和一台小型显微成像仪,空气中弥漫着纸张与电子设备混合的气息。
负责人是一位年约四十、神情严谨的女学者,名叫周婉清,是该项目的首席研究员。她的目光在云倾月与时砚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他们带来的作品集上。
“你们的作品确实在视觉层面极具冲击力。”她翻开第一页,是一张展现昆虫复眼结构的照片,“但我们需要的是能够准确传递科学信息的影像,而不是……艺术装置。”
云倾月眉峰微挑,语气平静:“我们的作品并不违背科学事实,只是通过光影与构图赋予了它更多情感表达的可能性。”
“可问题是,公众不会区分‘艺术表达’和‘科学记录’。”周婉清合上册子,语气略显冷淡,“如果我们使用这些照片进行宣传,可能会误导大众对微观世界的认知。”
时砚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其实我们可以做一些调整,比如在展示的同时附上详细说明,或者采用双版本策略,保留原作的艺术性,也提供符合科研标准的版本。”
周婉清摇头:“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理念差异。你们追求的是美,而我们追求的是真实。”
“真实不等于枯燥。”云倾月淡淡开口,“如果连科学传播都无法打动人心,那它的意义又在哪里?”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楚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而冷静:“云小姐,这次合作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启明不仅资源丰富,还能为你们提供国际交流平台。”
她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边缘。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她最终开口,语气不带情绪,“今天先到这里如何?”
周婉清点头,合上文件夹,起身离开。
等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时,时砚才轻声问:“你在犹豫什么?”
云倾月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我不想妥协我的创作自由,但我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或许不是非此即彼。”他坐到她对面,“我们可以坚持自己的风格,同时尝试找到一个平衡点。”
她睁开眼,看向他:“你觉得怎么平衡?”
“比如,把一部分作品用于科研宣传,另一部分保留艺术价值,在不同的平台上发布。”他顿了顿,“这样既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初衷。”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可以试试。”
当天下午,他们重新整理了一份提案,提出设立“科研版”与“艺术版”两个版本,并在每张图片下方添加简要注释,解释其科学背景。他们还建议举办一场联合展览,让公众在欣赏美的同时了解背后的科学知识。
再次进入会议室时,周婉清的表情比上午温和了些。
“我们研究了一下你们的新方案。”她翻看提案,“两个版本的想法不错,但我们仍然希望艺术版能更贴近科研语境。”
“这取决于你们的标准是什么。”云倾月直视她的眼睛,“如果只是要求图像清晰、数据准确,我们没问题。但如果你们想让我们删减某些细节,甚至重拍,那就无法接受。”
周婉清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们会尊重创作者的意愿,但前提是不能偏离科学本质。”
会议结束后,云倾月走出大楼,阳光洒在脸上,带着初春特有的暖意。
“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时砚问。
“不一定。”她望着远处的绿树,“但他们至少愿意听我们说下去。”
回到工作室后,他们继续投入新项目的筹备。与此同时,Lumina方面正式发出邀请函,邀请他们前往巴黎总部参与广告大片策划会议。科技公司也提出了更深入的合作计划,希望能将他们的作品纳入全国中小学科学教材的辅助材料中。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楚寒在电话里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们去国外考察,接触更多顶尖科研资源。”
云倾月沉思片刻:“先让我看看他们的具体方案。”
几天后,Lumina方面传来回复,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定制拍摄方案,并邀请他们前往巴黎总部参与广告大片的策划会议。
而科技公司的合作计划也在稳步推进中。
某个午后,云倾月收到一封私信,来自一位国际知名的科研摄影师。他在信中写道:“你们的作品让我重新思考了摄影的意义。或许,真正的艺术,从来都不局限于形式。”
她看完后,把手机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你打算怎么回?”时砚问。
她睁开眼,笑了笑:“告诉他,这只是开始。”
他们继续投入新项目的筹备,计划将微观摄影与光影艺术结合,打造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展览。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接触更多科学领域的专家,学习更深入的技术知识。
实验室内,新的样本盒整齐排列在桌上。云倾月戴上手套,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一片干燥的枫叶。
“准备好了吗?”她看向时砚。
他举起相机:“随时可以开始。”
她将枫叶切片放入载玻片中,推入显微镜下。随着焦距调整,一片金黄的纹理逐渐浮现,像是秋天的最后一抹余晖。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
画面定格,却未完待续。
第二天,启明科学研究院发来邮件,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提案,并提议签署初步合作协议。
云倾月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她知道,这场合作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时砚站在她身后,低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合上电脑。
“如果连真实都成了负担,那我所谓的‘独立’,是不是也只是一场幻觉?”
窗外,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
实验室的灯光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