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春·常山真定
料峭春寒中,常山的垂柳仿若醉汉凌乱的胡须,无精打采地垂在护城河畔,枝条在风中慵懒地摇曳。赵云牵着瘦骨嶙峋的老马,缓缓穿过西城门。头顶上方,檐角的风铃突然晃动,一块陈年鸟粪坠下,\"啪嗒\"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溅出的痕迹竟似一个狰狞的\"劫\"字。不远处,卖炊饼的老汉猛地掀翻竹屉,焦糊的饼渣四散飞溅,惊起一群麻雀。这些鸟儿扑棱着翅膀冲上天空,奇妙地排列成歪扭的\"甲子\"字样,仿佛在预示着某种神秘的轮回。
\"客官尝尝新麦饼?\"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瘸腿小贩拄着木拐拦住去路,独轮车上堆着的蒸糕形状怪异,犹如一个个惨白的骷髅。赵云腕间的青玉环突然突突跳动,泛出幽蓝的光芒,照见蒸笼底层暗藏的铁蒺藜暗格。他眼神一凛,银枪如闪电般挑起蒸屉,刹那间,二十只灌汤包爆裂开来,腥臭的毒汁迸射而出,在城砖上蚀出蜂窝状的\"苍天已死\"字样,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
赵氏祖宅的枣木门闩早已布满青苔,还长出了层层叠叠的木耳,透着岁月的沧桑。赵云伸手推门,\"吱呀\"一声,惊起三只衔着黄符的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在昏暗的堂屋里盘旋。正厅的太师椅上积着二指厚的灰尘,却清晰可见一个臀印轮廓——大小、形状竟与赵云身形完全吻合,仿佛有人曾在此久久等候。
说时迟那时快,童渊的橘猫恰似一道橙色闪电,风驰电掣般跃上房梁,其尾巴轻轻一扫,一个被蛛网层层包裹的木盒便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应声坠落。赵云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竟然是一本《孝经》,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符咒,上面“大贤良师”四个朱砂字虽已褪色,却仍如蛰伏的毒蛇,透着一股诡异的威慑力。
“子龙贤弟!”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吼声突然响起,震得瓦片如受惊的飞鸟般簌簌掉落。循声望去,只见昔日的黄巾同袍周仓如同山岳般立在院中,手持那柄九环大刀,刀上却串着几串糖葫芦,鲜红的糖衣如点点鲜血,滴落在“除暴安良”的匾额上,很快便引来了成群结队的绿头蝇。周仓的左耳缺了半片,那豁口处仿佛是被毒蛇噬咬过一般,纹着一条吐信的青蛇,暗红的纹路蜿蜒曲折,犹如条条毒蛇在扭动,更添几分凶悍。
赵云银枪轻点地面,如蜻蜓点水般,惊得石缝里密密麻麻的蜈蚣阵如潮水般涌动。这些毒虫爬过青玉环映出的光斑,竟在地面上蜿蜒游成“汝南袁氏”的篆字,那字迹扭曲得如同被扭曲的灵魂,仿佛是活物在痛苦地蠕动。周仓见状,猛地跺了跺脚,只听“咔嚓”一声,青砖如脆弱的蛋壳般应声碎裂,露出了下面埋藏的青铜酒樽。樽底刻着“中平元年腊月丙寅”,那斑驳的刻痕犹如岁月的皱纹,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周仓大步流星地走向厨房,如一阵狂风般掀开水缸。一股浓烈的霉味如汹涌的波涛般裹挟着陈年酒香扑面而来,仿佛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惊醒,露出了隐藏的暗道。沿着那三百级石阶缓缓而下,尽头处,九盏鲛人油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宛如点点繁星,照亮了一座青铜祭坛。坛上摆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骷髅,那眼眶里仿佛塞着无尽的秘密,而《太平要术》的残页则如被遗弃的孤儿,书页边缘焦黑,似曾经历过熊熊烈火的焚烧。
橘猫好奇地扑向祭坛,就在这时,骷髅突然口吐梵音,诵经声中竟夹杂着张角临终前的咳喘,阴森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大贤良师借尸还魂啦!\"周仓大喊一声,挥刀斩断铁链。刹那间,二十具黄巾力士傀儡破壁而出,关节处缠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掌心暗藏的淬毒袖箭泛着寒光。
赵云身形疾动,银枪如游龙般挑飞三具傀儡。木屑纷飞间,\"刘\"字徽记显露出来——竟是新野特产的青冈木所制,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青玉环骤然变得冰寒刺骨,映出祭坛底部复杂的机括。赵云踏着古老的\"禹步\",连点七星位,祭坛轰然中开,露出浸泡在药酒里的张角右臂。那指节死死捏着半块玉珏,纹路竟与童渊赠予的青玉环严丝合缝,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夜幕降临,暴雨倾盆而下,重重拍打在赵氏祠堂的琉璃瓦上。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广陵散》的韵律,苍凉而悲怆。周仓跪在祖宗牌位前,神情肃穆,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刺着的\"代汉\"二字,鲜红的刺青狰狞可怖。
青玉环射出一道光柱,穿透周仓的皮肉,照见脊椎处蠕动的蛊虫。这些蛊虫每条都裹着\"袁\"字血丝,在体内扭曲爬行,令人作呕。\"曹贼许我幽州刺史!\"周仓暴喝一声,震翻香炉。香灰在空中盘旋,竟凝成许昌宫阙的幻影。赵云怒目而视,银枪如雷霆般刺入蛊虫聚集处,脓血四溅,喷溅在《赵氏族谱》上,将\"云\"字染成赤红,仿佛在书写一场血色的背叛。
橘猫见状,纵身一跃,利爪抓破墙上袁绍的画像,爪痕恰好贯穿\"四世三公\"的金印,碎片纷纷扬扬洒落。三更梆子敲响,祠堂地砖突然塌陷。赵云脚下一空,坠入寒气逼人的冰窖。三百根冰锥倒悬如林,锥尖滴落的毒液在青玉环上蚀出\"邺城\"纹路,暗红的痕迹蜿蜒,仿佛在诉说着遥远的恩怨。
周仓在冰面滑行,速度快如鬼魅,九环大刀与冰面的刮擦声,仿佛是一首隐藏着摩斯密码的诡异乐曲:“汝妻子我养之”,那冰冷的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赤裸裸地威胁着。
五更鸡鸣,曙光微露。赵云如一道闪电,在祖宅麦田中拦住了周仓。晨露沾湿的麦穗低垂着,仿佛是一群为这场生死对决默哀的卫士。周仓挥刀斩断井绳,木桶坠入深井,那回声竟如婴儿的啼哭——正是三年前失踪的里正幼子!
“此子命格应谶!”周仓狞笑着举起襁褓,那笑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千钧一发之际,青玉环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井水如一条咆哮的蛟龙,倒卷而起,扑向九环刀。赵云的银枪如闪电般刺穿刀身,锈迹斑斑的裂痕中,掉出半张绢帕,上面绣着的桃花,如粉色的云霞,栩栩如生,却也染上了岁月的尘埃。
橘猫趁机叼走婴孩,就在这时,周仓突然七窍流血,蛊虫如潮水般破体而出,在麦田里疯狂游动,竟排列成“官渡”阵型。赵云银枪轻点地面,惊起三千只衔着麦穗的云雀。这些鸟儿在朝阳中翱翔,如金色的箭矢,排成“不事二主”的誓言,光芒万丈,照亮了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也昭示着赵云如钢铁般坚定不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