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更鼓闷闷地响了三声。
阮明月蜷缩在厢房角落,脖颈上的\"玄天\"咒纹已经蔓延到锁骨。她盯着掌心——那半粒金丹像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从皮肤下抽出几缕金线,正顺着腕脉向心口爬去。
\"呃啊!\"
金线突然刺入穴位,剧痛让她撞翻了铜盆。水中倒影一闪而过——她的右眼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淡金色,眼底浮着枚小小的**黑痣**。
\"明月?\"
徐应德破门而入,青铜右臂上的符文正泛着青光。他胸口的伤处没有流血,断裂的肋骨间隐约露出金属光泽。在看到阮明月眼睛的瞬间,他右臂猛地一震:\"冯伍的金丹在夺舍!\"
阮明月突然诡笑,声音变成男女混响:\"小师弟...你挖骨救人的模样...真像当年的师兄...\"
她抬手掐向自己咽喉,指甲缝里渗出的却是**棺底泥**。
青云观地宫的石阶上,张天师的脚印渗着黑血。
老人每走一步,胸口的七颗朱砂痣就暗淡一分。拂尘扫开蛛网,露出尽头那口青铜棺——棺盖内壁上布满了抓痕,最新的一道还沾着**新鲜血渍**。
\"果然用了剥皮葬...\"
张天师指尖拂过棺壁上的暗纹。那是种古老邪术:将活人生魂封入青铜,再剥下皮囊制成引魂幡。此刻棺底残留的皮肤碎屑,正与阮明月脖颈的\"玄天\"纹**同源共振**。
\"哗啦!\"
积水突然翻涌。棺底浮起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容赫然是**年轻时的阮明月**!人皮额心点着朱砂,后颈处有三枚紫黑指印——与叩门老妇的伤痕一模一样。
\"三十年前...\"张天师的拂尘柄刺入自己掌心,用血在棺壁写起《度人经》,\"玄天棺里封的根本不是噬心老魔...\"
乾坤堂的阵法中央,阮明月被七根桃木钉固定成北斗状。
徐应德割开右腕,让青铜色的血滴在她眉心。血珠与金线相触,竟浮现出**两套经脉**——一套属于阮明月,另一套则在吞噬她的魂魄,每根金线末端都连着个模糊的**婴儿虚影**。
\"原来如此。\"徐应德的青铜骨发出共鸣,\"冯伍把另一半金丹...种在了你前世尸身里!\"
阮明月突然剧烈挣扎,金线从七窍喷射而出:\"你救不了她...就像当年救不了那七个婴儿...\"
她的声音越来越像冯伍,右眼黑痣渗出脓血。就在金线即将刺入心脏时,厢房门板\"砰\"地炸裂——
张天师站在月光下,手中人皮猎猎作响。老人胸口插着半截青铜镜,镜面正映出阮明月体内**两个重叠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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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鉴!\"
张天师将人皮按在阮明月脸上。青铜镜光穿透皮囊,照出她灵台深处的记忆碎片:
(*二十九年前的雨夜,年轻的张天师抱着啼哭的女婴站在青铜棺前。棺中伸出布满尸斑的手,将半块青铜镜塞进襁褓...*)
(*同一个女婴,被左眉痣道人按在祭坛上,金丹一分为二...*)
(*血泊里渐渐长大的身影,脖颈慢慢浮现\"玄天\"咒纹...*)
阮明月突然尖叫,金线从体内倒卷而出,在空中凝成冯伍的虚影:\"师兄...你竟然把玄天镜...藏在她魂魄里!\"
虚影扑向青铜镜的刹那,徐应德的右臂贯穿了阮明月胸膛——
却不是伤害,而是从她心口抽出了**半面青铜镜**!
晨光刺破乌云时,乾坤堂的阵法已经熄灭。
阮明月安静地躺在血泊里,脖颈的\"玄天\"纹褪成淡金色。她掌心躺着两枚金丹,此刻正化作飞灰消散。
徐应德跪在一旁,青铜右臂与左臂共同捧着完整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地宫青铜棺内的景象——
七具婴儿骸骨围成圆圈,中央蜷缩着个**没有脸皮的道人**。他的头盖骨被掀开,里面爬满红线虫,正拼命摆成北斗形状...
\"这才是真正的冯伍。\"张天师咳出带虫的血沫,\"我们封印的...从来都是他的皮囊...\"
清风拂过,镜面泛起涟漪。当波纹平息时,映出的却是阮明月安睡的容颜,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里有团微弱的青光,正随着呼吸轻轻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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