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半扶着铁臂王,后者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红血痕,玄铁斧的斧刃早已卷了口,却仍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叶清雪警惕地环视四周,冰魄蚕丝在指尖若隐若现,楚无痕则靠着树干呕,血水混着泥土从指缝间滴落。
“诸位这模样,再走十里怕是要交代在这儿。” 楚云飞忽然转身,斗笠下的面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伸手摘下斗笠,露出温润如玉的脸庞,眉眼间却藏着锋锐如刀的气势,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实不相瞒,在下乃暗影阁阁主楚云飞。血影盟与我阁积怨十载,他们屠戮我阁分舵,残杀手足,这笔血债早该清算。今日出手,只为铲除大敌,也望诸位能与我共襄义举。”
叶清雪美目圆睁,玉手瞬间收紧冰魄蚕丝,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冷芒:“说得轻巧!血影盟根深蒂固,连朝廷都忌惮三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联手就能抗衡?又为何偏偏找上我们这些伤兵败将?” 她的声音如冰锥破空,字字带着刺骨寒意。
楚云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负手踱步,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叶姑娘的警惕不无道理。不过,诸位现在身负重伤,若继续在外漂泊,血影盟的追兵很快就会找到你们。而我暗影阁,有最好的疗伤圣药和最完备的情报网,与我合作,是你们眼下最好的选择。再者……” 他突然驻足,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我观诸位皆是有勇有谋之辈,与我阁理念契合,这才诚心相邀。”
话音未落,楚云飞周身骤然腾起黑雾,如同被墨汁浸染的鬼魅。陆远瞳孔骤缩,下意识拔剑,却见残影未散,楚云飞已立在数十丈外的树梢。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三棱形暗器,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宛如毒蛇吐信。
“看好了!” 楚云飞手腕一抖,暗器划破夜空,尖锐的破空声惊起林间宿鸟。百步外的夜枭甚至来不及振翅,便直直坠落,落地时七窍渗血,羽毛上凝结着细密冰晶。铁臂王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乖乖!这身法,这暗器…… 比老子的铁布衫邪乎百倍!”
陆远紧握着逆世剑,剑身微微发烫。他盯着楚云飞衣摆下若隐若现的暗纹,那纹路竟与血影盟杀手的服饰图腾有几分相似,心中警铃大作: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言行间又透着股难以捉摸的神秘感,这趟合作,恐怕是龙潭虎穴。
楚云飞脚尖轻点树梢,如落叶般飘回众人面前,袖中滑出枚青玉令牌,上面刻着展翅玄鸟:“阁中药庐有千年人参、九转回阳草,定能助诸位恢复伤势。而且,我们掌握着血影盟多处据点的详细情报,若能联手,铲除他们并非难事。”
楚无痕捂着腰间伤口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把衣襟染成黑紫:“阁主如此慷慨相助,就不怕我们是血影盟的奸细?毕竟,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楚云飞仰头大笑,笑声震落枝头残叶:“楚兄弟说笑了。以诸位与血影盟的过节,若真是奸细,何必如此拼命?再说,我楚云飞看人,向来不会错。” 他的眼神扫过陆远手中的逆世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陆远却将这抹异样牢牢记在心底。
山间晨雾如轻纱漫卷,一行人沿着蜿蜒小道前行。楚云飞忽然驻足,指尖轻抚路边古松上的剑痕:“陆兄弟这把剑,倒是与我阁一桩秘闻有些渊源。我曾在阁中古籍上见过类似的描述,剑身纹路、气息波动,都极为相似。不知陆兄弟可否愿意说说,这剑的来历?”
陆远心中猛地一紧,掌心沁出冷汗,面上却扯出抹淡然的笑:“不过是偶然所得,没什么特别之处。阁主怕是看错了。这世上相似的兵器多了去了,总不能都有什么渊源。” 他故意晃了晃剑柄,金红纹路在阳光下流转,却将剑尖微微下垂,做出随时出鞘的姿势。
楚云飞负手靠近,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哦?是吗?可我瞧着,这剑与陆兄弟体内那股神秘力量,似乎也有某种联系。尤其是那神秘剑客残魂碎片,有趣,实在有趣。” 他突然伸手,指尖距离逆世剑仅有三寸,陆远瞬间后撤半步,剑已出鞘三寸有余。
“阁主的手可伸得太长了!” 陆远语气森冷,剑意顺着剑锋凝成实质。叶清雪冰魄蚕丝悄然缠上楚云飞脚踝,铁臂王则将玄铁斧横在胸前,斧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
楚云飞笑着收回手,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暗红刺青,形似火焰缠绕的锁链:“陆兄弟不必紧张。世间奇事万千,我也只是略有耳闻。等入了阁中,自会知晓一切。” 他转身继续前行,靴底碾碎枯叶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陆远盯着楚云飞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腰间玉佩上的纹路 —— 竟与自己在残魂碎片幻象中见过的古老图腾一模一样。正要开口询问,前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座山开始震颤。楚云飞脸色骤变,撕下衣袖缠住手腕,原本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如蚯蚓般疯狂蠕动:“快走!有人触发了阁外的‘惊龙阵’!血影盟…… 恐怕追来了!”
他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密密麻麻的淬毒箭矢,箭尾燃烧着诡异的幽蓝火焰。陆远挥剑格挡,火星四溅中,瞥见箭矢上刻着的骷髅图腾 —— 正是血影盟死士的标志。而在漫天箭雨中,楚云飞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低语:“带着剑,去暗影阁…… 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