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暖阳明媚,萧家后宅里静谧安详。
李轩走出房门,深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身心倍感舒畅。
在床上躺了两天,头一次走出房来,顿觉眼前一片开阔豁朗。正前方一个宽大院落,背后是连排楼阁,稍远处亭台廊庑、门户院墙,将这小院与外面天地分隔开来。
这一方院落,便是李轩及萧沐瑶安居之所。
当然,萧沐瑶住在二楼闺阁,那是府里家丁男仆的禁地,也是李轩的禁地。
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李轩不想走太远,便在这院中信步漫游,一面晒晒太阳,一面熟悉自己的居所。
趁这机会活动了下手脚,这副身子太过单薄,实在与前一世相去甚远。
“看样子,还得好好锻炼。”
前一世的意识和身手底子还在,只需将这副身体打磨结实,想来很快能回到最佳状态。
正自闲逛间,恰撞上小丫鬟平儿端了个水盆走来。
“早啊姑爷!”
小丫鬟手脚勤快得很,每日洗衣擦地、打水浇花,忙得不亦乐乎。
李轩闲来无事,便跟着她走到院中花圃前,一面看她浇花,一面信口攀谈。
“你家小姐呢,又忙生意去了?”
“是呢,一早便巡视铺子去了。”
记忆中,成婚一年以来,夫妻二人见面的次数两只手便能数全。那萧沐瑶每日早出晚归,一心扑在生意上。
这一点,她倒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事业心太重!
不说比那些书香门第、官宦小姐,便是其他那些商贾家的女儿郎,也甚少见抛头露面打理产业的。
安国毕竟还是个传统社会,虽说对商贾并未太大歧视,但对女子行商其实并不算太包容。
“唉,说到底,还是你们家老爷不争气啊!”
联想萧沐瑶那劳碌身影,李轩揶揄起来。
萧家家主乃是萧沐瑶祖父,其下生有两子,分作两房。
老太爷年事已高,两房间为了家产和下届家主之位,常有纷争。
萧沐瑶所在的大房,只生有两个女儿,未得男丁。
也正因如此,即便萧沐瑶起早贪黑地劳禄,将萧家近八成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两房之争仍有变数。
没办法,这世代,有儿子就是硬气。更何况那二房老爷的确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
先前撺掇李轩下水,让前身直接嗝屁的“三少爷”,便是二房老三。
“你说你们家老爷怎就这么不争气,一个儿子生不出来?”
“不许非议我家老爷。”
“要我说,不如你去劝你家小姐,让她赶紧生个儿子出来。有了萧家子嗣,老太爷说不得认可她来接班了。”
“还不是姑爷你不争气,成婚一年了,不也没生出儿子么?”
“额……我跟她都没同房,生个屁!”
“没同房……就不能生娃?”
“……”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调侃,气氛颇是欢快。
恰在这时,却听身后院门处马蹄声疾来,间或夹杂着家仆丫鬟的失声尖叫声。
“这是谁,在这宅院里跑马?”
李轩心下暗惊,虽说这萧家宅大院深,可毕竟不是校场或大马路,哪有人在家里打马狂奔的?
平儿也扶腰直起身来,探头观望:“怪哩,哪个这么放肆,跑我们院前撒野!”
二人正自纳罕,却听那马蹄轰隆愈发响亮,转眼间那院门口竟有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冲了进来。
那骏马速度本已不慢,一入得院门竟又加速,更骇人的是直朝李轩他们二人而来。
“哐当!”
平儿骇得将水盆一撒手,捂着耳朵惊叫起来。
照这马势,不消片刻便能冲至近前,叫他二人葬身马蹄。
虽受身体局限,李轩反应力仍在,他倒有本事避让开来。可身后小丫鬟已吓傻了,若不管她怕要遭马撞上。
眼看来不及拉她一起避开,李轩当先一步挺身上前,抬手便挡:
“停下!”
威一怒喝,啸叫声震彻庭院。
“吁!”
而那骏马疾驶到李轩近前,终被人提了马缰控止,马蹄飞踏,就在李轩面前半尺处蹬过,随即落地。
李轩却是面色沉凝,浑然无惧,只厉目瞪着马上之人。
萧家二房老三,萧禹!
“哈哈哈!”
那萧禹院中纵马,差点伤人,竟还得意得哈哈大笑。
仰面连笑几声,他才低头看向李轩:“哟,这不是李姑爷吗?”
李轩眉头紧凝:“三少爷,若要跑马去寻个宽敞处,这院里怕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语声低沉,却暗含威怒,全不似以往的窝囊姑爷。
那萧禹显然没料到李轩的反应,一时愣了一愣,旋又幽笑拱手:
“对不住了,这西域良驹性子烈,我也是头一次骑它,没驯住它。”
他惯是这般死皮赖脸,每每下了狠手,都谎言误伤。上回李轩落水,便也是他拿“玩笑话”搪塞过去。
若换了以往,李轩多半摇头叹气,低着脑袋便离了开去。毕竟前身本来就是萧家伙计,可算是这三少爷的手下仆从。再之后做了赘婿,地位也绝比不上正牌公子,绝不敢和萧禹争辩的。
但今日不同,李轩穿越而来,才不怕这无赖纨绔。
“你若驯不住这马,便不配骑它!”
“我劝你还是下来牵着它走,莫要摔下来伤了腿脚,失了萧家颜面!”
李轩冷语低喝,暗有讥嘲之意。
“嗯?”
萧禹显然不适应他这口气,眉头一斜,脸上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旋又冷笑两声,幽声还击:“听李姑爷这口气,想你是御马能手了?”
“我看这样,你替我来驯服这马,叫我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总叫我瞧瞧,我那大姐家终有个靠得住的男人,能替她撑一片天!”
又是老招数了,上回李轩下水游泳,就是被萧禹用同样的话激的。
这烈马难驯,莫说李轩这伙计出身从未骑过马的,便是惯骑马的老手,也未必控得住。
“姑爷不要,咱们回去吧!”
平儿傻是傻了点,却也知晓利害,赶忙在后面扯着李轩衣角规劝。
“怕了吗?”
萧禹却又冷笑:“怕也正常,李姑爷整日窝在院里,跟这黄毛丫头浇浇花、织织手帕儿便也够了,倒不必像我等男儿般外出闯荡!”
“你这日子,过得倒也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