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子,你多大了?念过书没有?”
老黄头走到草棚里,坐在石凳上朝狗娃子问道。
“今年13岁了,我是被买来的孤儿,现在养父母又把我卖给了秦家,大字儿不识一个。”
狗娃子如实相告,反正自己也是烂命一条。
“哦……,怪不得你觉得照顾牲畜是件小事。”
老黄头恍然大悟。
“狗娃子,秦家是大家族,在整个安南县都是说一不二的,他们家是安南县的地头蛇,县太爷都要给几分薄面,世家子弟对自己心爱的马匹十分看重,那是他们的门面,稍有不慎,我俩今天就得被打的半死。”
安南县,秦家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其家族产业遍布各个领域,从商业贸易到土地田产,几乎无所不包。
秦家在当地的政治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家族中多人在县衙任职,与各级官员关系紧密,左右着地方的决策和事务。
老黄头转身看着其余的马,表情复杂,感慨自己的命不如一头牲畜,但确实也是如此。
“牛马确实很贵,但在我们三麻沟村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就能换。”
狗娃子很疑惑,马不就是个拉货的嘛。
老黄头无语地看着狗娃子,又道:
“狗娃子你我都是贱命一条,哪有这些牛马宝贵哦。”
“想当年我也是一介读书人,可家里毫无背景,自己的秀才名额被别人顶替,但家里为了让我读书早已砸锅卖铁。还把妹妹给卖了,让我读书,可……,哎!最后双亲也被活活饿死,自己沦落至此。”
老黄头说起往事不堪回首,一度哽咽,眼角流出了泪水。
狗娃子十分震惊,以为能听到老黄头的丑事,好嘲笑一下他,谁叫他平时对自己那么凶,没成想竟如此凄凉。
原来,黄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虽家境贫寒,但他自幼聪慧好学。
在那个年代,读书对于农家子弟来说并非易事,然而老黄头凭借着自己的刻苦努力和过人的天赋,在学业上崭露头角。
他日夜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通过科举改变家庭的命运。
终于,老黄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他在乡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秀才的名额。
可命运却在此刻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的秀才名额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弟顶替了。
这个打击对老黄头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四处奔走申诉,却处处碰壁。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相互勾结,根本不理会他的冤屈。
祸不单行,在他为秀才名额奔波的同时,家中也遭遇了变故。
他的父亲因劳累过度病倒,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欠下了巨额债务。母亲日夜操劳,身体也每况愈下。
面对这一连串的打击,老黄头感到无比的痛苦与无奈。他曾无数次在深夜里默默流泪,质问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狗娃子竟然摸了摸老黄头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用温和地眼光看他。老黄头内心深处居然有点触动。
“老黄头爷爷,教我识字吧?求你了。”
狗娃子直接跪在老黄头面前,给他磕头。
“你……你想识字?”
老黄头惊讶道。
“嗯,老黄头爷爷我想识字,长点见识。”
狗娃子超级诚恳,态度绝对良好,相当感人,自认为把老黄头感动的一愣一愣得。
“那好,从今以后,每天空余时间我便教你识字。”
老黄头满意地笑了。
狗娃子满意地笑了,老黄头哪里知道狗娃子的算盘。
狗娃子才不想读啥书呢,他只想认字,弄清楚当初那个老者给他灌输的是什么书,肯定很珍贵,毕竟给的那个紫皮瓶子那么神奇,那本书绝对差不了。
定然是狗娃子以后养老生活的垫脚石。
接下来的日子,老黄头每天在地上用树枝教狗娃子识字。别看狗娃子瘦不拉几,脑袋还灵活,记得挺快。
每晚狗娃子都把白天老黄头教的字都会在睡前背上几十遍。
狗娃子学的快,老黄头更乐意教,最近俩人相处的其乐融融,爷慈孙孝。
“老黄头你听府里好生热闹。”
狗娃子听到前院传来很多脚步声以及嬉笑打闹的声音。
“估计是今年的粮食收上来了,听说还是一个大丰收,秦府又大赚一笔,富得流油,当然欢喜,眼看过段时间去县衙交了租子就要筹备过年的事了。”
老黄头边刮牛毛边解释,眼神里居然有一丝伤感。
“老黄头这你就不懂事了吧,秦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虽然吃不上好的,但也不用挨饿。”
狗娃子语重心长一副长辈做派教育着老黄头。
“你这狗娃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懂啥?这里面学问大了去了。”
老黄头开始一点点给狗娃子讲解。
秦府通常是当地的大地主,拥有着广阔的田产和众多的佃户,每年上交的粮食都是大数字。
在交租方面,当地有着严格的规定。每年的特定时节,佃户们需要将收获的一部分粮食交给秦府。
这个规矩狗娃子也懂,婶娘家就是钱地主的佃户,租金高,心黑,估计秦府心更黑。
而那些地主和秦府则需要按照规定的比例,将一部分租子上交给县衙,作为税收。但秦府有一大部分地不用交租,毕竟当官的可以免租,非当官的就得交,那也是一笔大数目。
在大伙儿去官府的道路上,劫匪的活动频繁,大多都是走投无路,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些劫匪通常选择在地形复杂、较为偏僻的路段出没。
他们熟知周边环境,善于利用山林、沟壑等自然屏障来隐藏自己的行踪,从而躲避官府的追捕。
以前其活动时间多集中在黄昏至夜晚,此时天色渐暗,视线不佳,为他们的作案提供了便利。
现在形势所逼,好多地方苛政杂税,活不下去了,跑到各个道路关卡当明目张胆当土匪。
他们常常采用突袭的手段,事先埋伏在道路两侧,劫匪们多配备刀剑等利器,以威胁受害者就范。
当然交了过路费的就能活,不交的……多半身首异处。许多无辜之人在这条道路上遭遇打劫,不仅财物被洗劫一空,命都不保。
这种差事,秦家才不会让太多自己的人去冒险,他们会精心挑选身强力壮的贫民百姓,反正都是烂命一条。
狗娃子听了老黄头的详细述说。站在牲畜棚外面,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急切与担忧。
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下的黄土被他踩出了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这可咋办呀?要是被选中了,我狗娃子这辈子岂不是过到头了。”
狗娃子喃喃自语道,粗糙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