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沉重的等待和微弱的希望中缓缓流淌。
薛雪的生命体征奇迹般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但至少脱离了随时可能崩塌的险境。
经过专家会诊,南宫雄把她转回了博康医院的VIp病房。这里的环境比之前的医院更为清静舒适,医疗设备也是顶尖的,南宫雄几乎将半个家都搬了过来,只为给薛雪最好的照护。
“天赐,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周靖丞握紧兰天赐的手,心内科医生护士掌声雷动。
“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负众望!”兰天赐十分感动,躬身答谢大家的盛情。
终于顺利毕业,如愿以偿地留在了博康医院,还分到周靖丞一组,成了周靖丞主任手下的一名住院医师。
穿上白大褂的他,褪去了几分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职业的沉稳与干练。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兰医生,这是3床的最新报告。”小护士将病历夹递给他。
“好,谢谢。”兰天赐接过,认真翻阅。
从前仰望的周主任,如今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周靖丞对他要求严格,却也处处提点,将他视作重点培养对象。医院里关于兰天赐身世的流言蜚语,在南宫雄几次不动声色地“视察”和周靖丞的“特殊关照”下,渐渐平息。众人只当他是周主任特别看重的得意门生,能力出众,背景不凡。
苏沐沐也成了医院的常客。她一有空就跑来,有时是帮兰天赐带饭,有时是陪着薛雪说说话,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病床边,给兰天赐一个温暖的陪伴。
这天,兰天赐刚结束一台小手术,脱下手术服,脸上带着疲惫。苏沐沐拎着保温桶,笑盈盈地迎上来:“兰大医生辛苦啦!快尝尝我炖的爱心排骨汤!”
兰天赐接过汤,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又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沐沐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调皮地眨眨眼,“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南宫太子爷亲自操刀,是不是应该收个天价诊疗费啊?”
兰天赐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贫。”他喝了口汤,鲜美的味道驱散了不少疲劳。
苏沐沐靠在他肩上,小声说:“天赐,我刚才跟阿姨说话,我好像看到……看到她的手动了一下。”
兰天赐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真的?”
苏沐沐用力点头,又有些不确定:“也可能是我眼花了……就那么一下下,很快。”
尽管知道这很可能是错觉,但兰天赐的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他看向VIp病房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也许……也许妈真的能听到我们说话。”
下午,南宫雄也来了。
他依旧沉默寡言,只是在看到兰天赐穿着白大褂,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时,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骄傲。他默默地看着苏沐沐细心地给薛雪擦拭手臂,又看看兰天赐专注研究病历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爸。”兰天赐注意到他,打了声招呼。
南宫雄“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医院的工作,还习惯吗?”
“挺好的,周主任很照顾我。”
“那就好。”南宫雄顿了顿,“别太累着自己。”
简单的几句对话,却比从前多了几分寻常父子间的温情。
兰天赐走到薛雪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将苏沐沐说她手动了的事情,带着一丝期待告诉了她。
“妈,您听到了吗?沐沐说您手动了。您是不是也想早点醒过来,看看我们?”
薛雪依旧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兰天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许,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他俯下身,在薛雪耳边轻声说:“没关系,妈,我们等您。多久都等。”
苏沐沐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天赐,我相信阿姨一定能感受到的。她那么爱你,一定舍不得让你等太久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南宫雄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个年轻人和病床上沉睡的爱人,心中百感交集。失去的岁月无法追回,犯下的错误也难以弥补,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想,这大概就是生活吧,一半是苦涩的过往,一半是需要用尽全力去守护的,带着微光的未来。而他的责任,就是为他们扫清前路上所有的障碍,哪怕这条路,依旧漫长。
周靖丞查房时,看到兰天赐正对着一份脑电图报告凝神。
“天赐,有新发现?”
兰天赐抬起头:“周主任,我母亲今天的脑电波,似乎比前几天活跃了一些,虽然波动很微弱,但……”
周靖丞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又对比了之前的记录,眼中闪过一丝审慎:“确实有些细微的变化。继续观察,不要轻易下结论,但也不要放弃任何希望。”
“是,主任。”兰天赐点头,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又明亮了几分。
生活在继续,带着各自的轨迹。
王燕妮的案子还在审理,但她的结局早已注定。
而此刻在家的南宫楚楚,早已不是前几日跟周浩恋爱中的温柔小女人模样。
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曾经最爱的限量版包包被她用刀划得七零八落,昂贵的香水瓶碎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又刺鼻的混合香气。她双眼通红,死死瞪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连日的煎熬和此刻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眼神里除了怨毒,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
南宫雄看到女儿这样的暴脾气,眉头皱在了一起。
“林冬,派几个人看着,别让楚楚出事,我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是,南总!”林冬应着,躬身退出,作了安排。
“爸他一定是疯了!为了那个薛雪,为了那个兰天赐,他连我跟妈妈都不要了!”她低声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不通,为什么一夜之间,她从高高在上的南宫家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烦躁地拉开门,对着楼下喊:“张妈,给我端吃的上来!我要吃城西那家新开的燕窝粥,还有昨天空运来的草莓!”
往日里,张妈总是第一时间小跑着应声。可今天,楼下静悄悄的。
南宫楚楚皱眉,提高了音量:“张妈!你聋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张妈才慢吞吞地从厨房方向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的:“大小姐,先生吩咐过了,家里最近开销从简。厨房有什么就吃什么吧,燕窝和进口草莓,暂时没有了。”
“你说什么?”南宫楚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爸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他女儿!”
张妈眼皮都没抬一下:“先生的吩咐,我们做下人的,照办就是了。”说完,转身又回了厨房,那不紧不慢的态度,是南宫楚楚从未见过的。
南宫楚楚气得浑身发抖,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她冲下楼,想找司机备车,她要出去,她要去找她那些朋友,她不信她南宫楚楚会落到这个地步。
“刘叔,备车!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