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序讨论差不多了,叶钰伸了个懒腰,“要不是你在阵法上真的毫无一点天赋,我至于费劲巴拉的去找人吗?”
叶钰的语气里带着嫌弃,知晓龟甲吊坠秘密的第二天,她就尝试着能不能教给叶序了,结果这厮真的如他所言,不通一点。
叶序憨笑,道:“当年谷主亲自将我带在身边也没学会。”就少爷你自己这个半吊子,更不可能了。
叶钰从他话里解读出这个意思,不满的哼一声,正想说什么,余光看见不远处,孟诗抱着孟瑶慢慢移动。
叶钰翻身一跃,站在两人面前,皱着眉头:“兰陵金氏的修士居然敢对凡人动手。”
孟诗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一变,眼里绽放出一丝光亮,“叶公子,求你,救救阿瑶!”
她脸上泪痕未干,满是恳求之意。叶钰这时才看清楚,她身上也有血渍,“叶序!”
叶序立刻从孟诗手里接过孟瑶,一边给他输灵力,一边给他止血。
同时也狠狠皱眉,道:“少爷,失血过多,得马上找到医馆。”
“我就该听阿瑶的,不要再对那个男人抱有希望。”孟诗写满了后悔之意。
叶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对于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多情到滥情的男人的身上,其实她很不能理解。但她不是孟诗也不是孟瑶,所以她无权干涉。
……
孟瑶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发愣了两秒后,意识回笼,他才轻轻转动一下眼珠子。
叶钰挑眉,淡淡道:“醒了?醒了就出来吧。”
说完,放下手上的《奇异事录》,便起身出了马车。
孟瑶眼神落到书的封面上,默默想,这人面上一派正经,结果居然在看这些闲书。
孟瑶捂着额头,慢慢挪下车,一片枫叶落地。孟瑶抬头一看,马车停在了一大片的枫树林里,像是被天边的火烧云点燃。
枫叶似烈火般漫山遍野,随着秋风肆意舞动,簌簌飘落。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光影斑驳。
“阿瑶。”孟诗唤了他一声。
孟瑶寻声望去,不远处,孟诗站在一大片空地上,周围铺满红叶,单单她那一块被人清理干净。
孟诗侧身,露出青衣少年,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孟瑶便慢慢踱步过去,疑惑道:“叶兄不是走了吗?”
叶钰淡笑道:“放心不下,没走成。”
孟瑶朝孟诗手心扫了一眼,见已经包扎好了,放下心来,问:“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孟诗一身白衣素缟,道:“跪下。”
孟瑶怔愣,孟诗再次重复,语气不容拒绝,“跪下。”
孟瑶一向听她的,面朝着她,预备跪下,不料孟诗摇头,道,不是朝我,朝叶公子跪下。”
孟瑶心想,或许是因为叶钰的救命之恩,跪下也行,便端端正正的朝叶钰跪好。
叶钰侧身,露出身后的牌位,左边写的是,“幽篁谷第一百零五代谷主叶知秋之灵位”,右边则是“幽篁谷第一百零五代谷主夫人虞梓桐之灵位”。
孟瑶心想:看上去,应该是叶钰的父母,可是,为什么我要跪?
孟瑶跪好后,叶钰喊道:“枕霞叶氏幽篁谷少谷主叶钰,字望舒,今秉承先父遗志,收云梦云萍城孟瑶为徒,代父传艺授业。
孟瑶自当铭记叶氏家规:心正则行端,苦厄常悲悯,善举不停息,助纣绝不为!
若有违此规,叶钰定当秉持家法,清理门户,绝不姑息!”
孟瑶愣住了,拜师?
孟诗催促道:“阿瑶,快拜啊!”
在孟诗的催促声中,孟瑶拜了三拜,代父收徒仪式完成后,叶钰将他拉起来,含笑道:“师弟,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
孟瑶这时才问道:“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多了个师兄?”
叶钰耸肩,道:“孟姑姑说你天赋很好,想求我收你为徒,我不过十一岁,自己尚学不好,怎能害你?但孟姑姑态度强硬,所以,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言语间,尽显亲昵,显然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孟瑶听着,只觉得十分荒唐,但孟诗是他母亲,他也不好说什么,眼底透着迷惑。
叶钰揶揄道:“莫非师弟是想做我的徒弟,还是说怪我我占你便宜?”
孟瑶摇头,脸上带着笑,“你愿陪着家母胡闹,我怎么会说你占我便宜呢。”
叶钰严肃起来,认真道:“孟瑶,你且记着,叶氏家规,绝不能违背,不然我会拼尽一切诛杀你。”
孟瑶抿嘴,行了一礼,“孟瑶谨记。”
叶钰一手掩口,不住地发出笑声,一下子,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朝他眨了眨眼,道:“师弟,以后多多关照啊!”
……
两年后,云萍城内,妙音坊。
“孟姑姑,我用不着这么多东西,明天就走了。”青衣少年哭笑不得的拒绝了来自长辈的关爱。
孟诗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回来,你才待一天就要走?”
青衣少年,便是叶钰了。两年前,无处可去的孟诗还是回到了诗思轩。当初那名老鸨死后被姓赵的公子杀了之后,有些姑娘当夜便逃了,还有一些姑娘,因为毫无自保能力,又是被卖进楼的,毫无一技之长,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孟诗回来后,便接管了妙音坊,听从孟瑶,叶钰,叶序的建议,明面上,这是一个酒馆儿,有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献才艺,个个卖艺不卖身。
实则却是叶钰收集情报的老本营。叶钰如今的势力,尽数藏于暗地里。
“潭州听闻有一小妖作祟,虽没伤到人的性命,但是这不是求到我身上了吗?我自然得去看看。”叶钰收拾完东西,准备从后门走。
孟诗一听他又要走,强硬道:“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这些带上。”
“孟姑姑,你饶了我吧,我出门夜猎,带这么多东西,人家以为我逃难呢!”叶钰挥挥手,“走了啊!”
话音刚落,佩剑悬浮,叶钰踩着剑,飞快逃脱孟诗的视线范围内。
孟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不动如风的白衣少年,“你师兄走了你也不去送送。”
孟瑶扬唇,“娘怎么知道我没送?昨日便告别过了。”
孟诗坐下来,没好气地说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师兄年年在外夜猎,修为甩你一大截,你倒好,天天困在这妙音坊里,我是能跑了还是怎么的?”
妙音坊刚开的时候,没什么人注意到,只是一年前,生意逐渐兴隆,便有人过来闹事,孟诗被划了一刀,自那时起,孟瑶便不再跟着叶钰二人出门夜猎了。
虽然后面,叶序也被叶钰打发留下来帮忙经营妙音坊,孟瑶却也不曾离开。
他不甚在意的说:“师兄是师兄,我是我,我只知道,母亲在,不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