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眼睁睁看着江厌离和金子轩并排离开,不由得气恼,瞪了一眼蓝忘机,“你不准再跟着我!”
蓝忘机默了两秒,垂眸,“抱歉,我以后会拿出我的态度。”
魏无羡:“?”
这边,江厌离走出好一段距离,感觉不会有人偷听了之后,犹豫半天才停下来,出声问道:
“金公子方才似乎有话想问。”
金子轩站定,张了张口,又闭上。
过了那一阵冲动,他重新冷静下来,又怎么好问她,当初在琅琊为他送汤,是否是出于爱慕他呢?
江厌离不愿意再和金子轩藕断丝连下去了,因为她不确定,她在金子轩面前,还能维持体面多久。
年少的恋慕来的轻率又浅薄,及时抽离,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
既然金子轩对她无意,那就不该和她独处,再给她希望才对。此时此刻全部说清楚,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如此对他,对她,都好。
于是江厌离硬是唇边扯出一抹浅笑,自顾自道:“我知金公子碍于金夫人,不得不三番两次与我相处。
不过金公子眼下是兰陵金氏的少宗主,想来爱慕的人比起从前更甚,也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光景了。
我会找机会和金夫人说清楚的,祝金公子日后,早日觅得佳人,琴瑟相谐,余生顺遂。”
金子轩喉间泛起涩意,目光却执拗地锁在她身上。
她微微低垂着头,发间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树叶,金子轩鬼使神差地想抬手去拂,却在触及前堪堪顿住。
指尖悬在半空僵了僵,又缓缓攥成拳垂落。
“你当真这样想?”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嗓子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艰难。
“在你眼里,我与你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身不由己?”
江厌离的手无意识地揪紧裙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默数心脏传来的跳动声,一下,两下,三下……
跳的很缓慢,仿佛被丝线生扯着跳动一样,带着刺疼,那里在哀鸣。
江厌离将眼底的水汽眨回去后才抬头,笑意却比刚才更淡:
“若非如此,厌离蒲柳之姿,怎会得金公子上心,想必金夫人……”
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惊觉自己想错了。
金子轩已然成为金少宗主,平日里多半时间在忙,若金子轩真的是被逼来的,大可一句忙于正事搪塞过去,所以……
他为什么会陪她来逛这他早就逛腻了的百凤山?
某种揣测让她心惊,她连忙退后一步,惊疑不定的望向金子轩。
金子轩的理智在她祝他早觅佳人时,再一次有崩断的迹象,道:
“江姑娘既然要断得干净,为何不问我,为何每次见你都要故作冷淡?为何明知母亲有意安排撮合,却从未开口推拒?\"
他近了一步,白色的衣摆拂过她的裙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端方矜贵的面容泛起薄红,额间朱砂璀璨夺目,“你说爱慕我的人众多,可你知道,日日盘旋于我心中……”
“够了!”江厌离再次后退一步。
发间银铃轻响,恍如慌乱无措的心跳,“金公子不必再说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若当真有意,又怎会让我一次次难堪?”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冷落,解除婚约后被众人指指点点的窘迫,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刺,扎进心口,“不如就此别过,此后……”
“此后山水不相逢?”金子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与苦涩。
做不到了,我做不到再将你视作无物了。
“江厌离,你想要什么,我竭尽全力都可以给你。但在这之前,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能不能……”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像是怕惊吓到面前的人,“再喜欢我一次?”
江厌离何曾见过这副模样的金子轩?脆弱又破碎,分外可怜,但是她更多的,是无措。
“…或许……我们还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江厌离转身,急急忙忙离开原地。
金子轩盯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远去。
一刻钟后,金子轩还在原地,身边却多了两个人。
“绵绵,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金子轩开口方觉声音嘶哑,清咳了一声。
叶钰抛了抛随身携带的铜钱,不等绵绵回答,先问:“你跟阿姐说了什么?她怎么心不在焉的?”
金子轩侧目,“她……”
叶钰抬手,“打住,别想在我这儿刺探军情,我记得我第一回见你就提醒过你,要你对姑娘家温柔点吧?”
叶钰满脸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啧啧”两声,下了判词,“自作孽不可活啊!”
绵绵面露尴尬,关于金少宗主的私事,她不想听啊!
金子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记得,江宗主脾气也不怎么好。”
叶钰想也不想,“但是他对我好啊!”
顿了一下,补刀道:“而且我也喜欢他。”
金子轩:“……”
“我还有机会。”金子轩揉了揉眉心,“她最后一定会嫁给我的。”
叶钰差点就要问他哪来的自信了,结果金子轩补充道:“当年你就是这么说的。”
叶钰呆愣了一瞬。
好像是。
她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道:“就算你说动了阿姐,江澄也不会同意把阿姐嫁给你的。”
金子轩瞥了她一眼,道:“只要阿离喜欢我,你觉得江宗主不会同意吗?”
叶钰:……
现在就开始叫阿离了吗?金子轩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一想到这份自信还是自己给的,叶钰更憋屈了。
“你……就算江澄同意,别忘了还有魏无羡,你和他的关系也很差吧?而且阿姐待他犹如亲弟,要是被他知道了,只要他拦着,你得迟好几年!”
这倒是真的。
金子轩回想片刻,道:“不过,他忙于应付含光君,应该没那么多精力。”
叶钰瞪大眼睛,“什么?!”
蓝忘机?怎么感觉她好像错过了好多事情?他们那边进展到哪儿了?
金子轩对着她行了一礼,道:“望舒兄,当年在琅琊,是我之过,看在阿离的面子上,还请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