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河村。
村口。
一些不忙家闲的妇人夫郎坐在大杨树下的石头上乘凉,手里摇着扇子,嗑着南瓜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
“听说赵家老大花了二十两,定了一个镇上的哥儿。”王嫂子轻摇芭蕉扇,咋咋呼呼的就打开了话匣子。
有个家里面儿子年龄大了,还娶不上媳妇儿的婶子不屑的说,“他那二十两都是借的!”
要是她家里也去借,她儿子也能娶个媳妇儿回来。
一个叔郎摇了摇头,似是想不通,“本来家里面就穷,这赵家老大还要了个镇上的,他是不过日子了?”
“有他以后难的,镇上的哥儿好伺候?”马婶子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坐在最外圈石头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叔郎瞟去。
他家儿子就是娶了镇上一个织布户的小哥儿。
那小哥儿蛮横勒,仗着自己家里是镇上的,鼻孔都快朝天了,每次回村,走在路上都恨不得把眼睛抬到天上去!
这叔郎没少被他的儿夫郎搓磨。
“先不说能不能伺候,依我看呐,赵家大小子未必能把镇上哥儿带回来!”王婶儿身子微微前倾,语气笃定。
镇上的哥儿只有瞎了眼才会跟赵砚回来!
她们说着,跟打她们脸似的,就看到前面一辆牛车露了头。
赵砚赶着牛车,板车上坐着一个小哥儿。
小哥儿身段看起来是极好的,只是头上蒙着一块布,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瞧不见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过,给人的感觉是不差的。
赵砚家住在山脚,平日里又常上山打猎,跟村里面人来往不多。
他赶着牛车从村口经过,只是对这些嫂子叔郎们点了点头,就驾车过去了。
王婶子看他还把哥儿接回来了,一时面子挂不住脸面,看着牛车的车影,嘴一撇,言之凿凿的说,“等着瞧吧,赵家以后的日子绝对过不好!”
有几人一听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实际上,村里面的人都馋着赵家呢。
双河村是一个大村,村子占地面积大。
背后靠着群山,山里物产丰富。
前面是平川,还有两条河流经,旱地、水田多,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富村。
村民光凭种地,就能衣食无忧。
只有那些实在是揭不开锅、活不下去的,才会冒险进山打猎。
毕竟这山密林深,里头有老虎、狼,胆小的人根本不敢往里走。
赵家两兄弟胆子大,又常年进山,早就练出来了一手娴熟的打猎手艺,比种地还要挣得多呢。
要不然,光凭种地,哪能供得上赵真吃药花的那些流水似的银子!
现在赵真也没了,以后的都是好日子,村里面有不少户人家都盯上了赵家。
如今听说赵砚花二十两银子娶镇上的哥儿,都不太是滋味。
村里面谁家娶夫郎敢要这么高的聘礼?
于是,这些婶子叔郎们一面嫉妒,一面又忍不住笑话赵砚自不量力。
赵砚把牛车赶到宋家还回去。
此时,宋禾正在院子里坐着洗衣服。
烈日高悬,晒得他汗珠顺着脸颊流。
他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瞧见赵砚真把哥儿领回来了,赶忙用衣角蹭了蹭沾满水的手。
他站起来,笑着看向赵砚,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
村里面的人都笑话赵砚自不量力。
就宋禾觉得他兄弟牛逼,连镇上大户家的哥儿都敢要,是条汉子。
宋禾跟赵砚一样都是村子里面未娶妻的大龄汉子。
赵砚是以前家里穷。
宋禾是因为家里面名声不好,没人乐意把自己家的姐儿哥儿嫁给他。
不过,宋禾是一个能吃苦的,这些年来埋头苦干,经营了一个竹园,日子比村里面大多户人家的都过得好。
“这是若哥儿。”赵砚轻咳了一声,向宋禾介绍。
宋禾咧嘴笑了一下,热情的说道,“弟夫好,以后你遭赵砚欺负了,尽管来找我,我准把他揍得让你满意!”
江若红了红脸,对这个顶着日头洗衣的大汉留了好印象。
宋禾眯着眼笑着,一只胳膊搭到赵砚的肩膀上拍了拍。
赵砚把他的胳膊拍下来,扫他的兴,“洗你的衣服去!”
“慌什么甚!”宋禾还笑眯眯的看向江若。
“小心嘉哥儿回来说你!”
一想着被自己娇惯长大的弟弟,宋禾也不咧嘴笑了,蹲到地上,苦着脸,用力的搓了两下衣服。
赵砚没理被自己亲弟奴役的宋禾。
他带着江若从宋家出来,便对他说,“我先带你去村长家立婚书,然后再回家。”
赵砚想着就这样把人无名无分的带回家,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免不了又要说闲话。
江若乖巧地点了点头。
婚书写了最好,这样他也能踏实些。
赵砚带江若来村长家时,村长没下地里,正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扇着蕉扇扇。
“孟叔。”赵砚轻轻唤了一声。
村长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哎,是赵大小子啊,找我啥事儿?”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赵砚身后那个蒙着脸的小哥儿身上。
仔细看了看,还是觉得小哥儿眼生。
江若蒙脸是怕受风,毕竟他还害身子。
赵砚说,“我想让您帮我们立个婚书。”
村长一听,指着江若谨慎的问,“这小哥儿看着眼生,不像是咱们村子里面的,你从哪拐来的?”
村长怕是赵砚娶不来夫郎买来一个。
这可不成。
大夏朝律令严禁人口拐卖,查到一个重罚一个。
“不是拐来的,他是镇上的人。”赵砚怕村长误会,赶忙解释。
“镇上的?”村长眼中有些惊讶。
“嗯。”赵砚点头确认。
江若轻轻开口,“我家在镇上,姓江。其实我也算是双河村的人,我阿娘是贺丰的妹妹。”
赵砚对贺丰这个名字陌生。
但村长对贺丰熟。
贺丰家在村子里面,只不过他常年跑镖不在家,不经常回来,所以村里面年轻的后生很少知道他。
既问得出这层关系,村长不再存疑,利索的拿出纸笔,给他们写了婚书。
婚书写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