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再次睁开眼，已经不在现实中。
识海翻涌，如同暴雨中的怒海，他脚下的空间碎裂成一块块残片，漂浮在无尽虚空中。
远处，那柄锈迹斑斑的古剑悬浮不动，剑尖滴落着黑红色的液体，每一滴落下，都仿佛在他心口撕开一道伤口。
“欢迎回来。”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讥讽与痛恨。
林墨抬头，看见血无痕缓缓从古剑中浮现。
他一袭血衣，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着千年的执念。
“你……不是幻象。”林墨语气沉重。
“你说对了。”血无痕冷笑着，“我是残魂，但也是记忆的一部分。你逃不掉的，每一次轮回，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话音未落，剑光如电！
林墨本能地侧身闪避，可这一剑却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直接刺入了他的左肩。
剧痛传来，同时一段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是千年前的灵霄界，群山之巅，血无痕与自己并肩而立，背后是浩瀚星河般的阵法结界。
“我们一起打破这道枷锁，让灵气自由流转！”血无痕意气风发。
“若真如此，灵霄界会崩塌。”林墨冷静回应。
“你守的是死规则！”
那一夜，他们终于拔剑相向。
“原来……那时候我就伤过你。”林墨喃喃自语，
“你不仅伤了我。”血无痕咬牙切齿，“你还背叛了我们的誓言！”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林墨低声道，“我只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什么路？”血无痕怒吼，“你封印自己，放弃一切，就是为了守护一个注定腐朽的世界？”
林墨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在颤抖，每一次攻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软肋上。
那些尘封的记忆、压抑的情感、曾经的信念，都被撕扯出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就在这时，青鸾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别被他带偏了，墨哥！你想起来了么？你不是战败，而是主动放弃了一切，只为守住最后的底线！”
“我……”林墨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血无痕冷笑一声，古剑再次挥动，这次却是直指林墨胸口，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一分为二。
“你忘了责任，那就让我亲手把它撕碎！”
剑锋临头，林墨闭上了眼。
下一秒，剧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老的石碑前，上面刻着三行字：
守界使者若死，必留三问于世：
为何弃？
为何战？
为何再临？
“这是……”林墨瞳孔一缩。
青鸾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现在看到的，是你前世最后的记忆碎片。你不是战败，也不是背叛，你是……选择了牺牲。”
“为了保住灵霄界，你不惜封印自身，将自己困于青玉之中，让血无痕陷入执念，也让他堕入魔道。”
“你放弃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自由。”
林墨怔住了。
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记得自己站在灵霄阵中枢，望着眼前四分五裂的宗门势力，心中无比清楚，一旦大战爆发，整个灵霄界都将化为废墟。
所以他做了唯一能做的选择：封印自己，切断所有因果，只留下一线传承。
而血无痕，在他消失后，彻底迷失了方向。
“你走得太早。”血无痕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哽咽，“我们还没赢。”
林墨看着眼前的残魂，眼神渐渐清明。
“我从未输。”他轻声说，“我只是不再想要这场战争。”
血无痕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啊，林墨，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准备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
话音刚落，剑影再次袭来。
这一次，林墨没有躲。
他伸手握住剑刃，任由鲜血流出，却眼神坚定。
“我不会逃避，也不会否认。我会面对这一切，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血光缭绕中，他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流动。
吞噬体质悄然运转，将那股熟悉的灵力残影吸收转化。
金丹核心微微震动，开始缓慢修复。
青鸾惊喜道：“墨哥，你已经开始适应他的攻击节奏了！”
林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神愈发清明。
“你到底想做什么？”血无痕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警惕与压抑的怒意。
林墨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金丹核心之中。
吞噬体质悄然运转，那些原本属于血无痕的灵力残影如同星屑般被吸入丹田，融入那片几近破碎的核心之中。
每吸收一分，他的意识就清晰一分，过往的记忆也如潮水涌动，浮现在脑海深处。
他看到那个站在群山之巅的自己，冷漠而决绝地封印了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也切断了与血无痕之间的联系。
那一夜，他曾说过：“我们不是为了破坏而生，而是为了守护。”
可他却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早已预见了未来的崩塌，却选择了独自承担一切后果。
“破妄！”
林墨猛然睁开眼，眼中银光一闪，一道无形的精神波动瞬间席卷而出，直击血无痕的灵魂本体。
血无痕身体一震，仿佛被看穿了一切伪装，灵魂深处的执念、痛苦、不甘、愤怒……全都无所遁形。
在那短暂的一瞬，林墨看到了曾经的血无痕——那个愿意为理念赴死、为世界献身的少年；也看到了他自己——那个背负秘密、孤独前行的守界者。
“你……你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血无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林墨轻叹一声，眼神复杂：“我看到未来有一道裂缝，灵气潮汐失控，阵法崩毁，灵霄界将不复存在。若我们继续争斗，只会加速这一切的到来。”
“所以你就一个人做了决定？！”血无痕怒吼，“你不该瞒着我！我们曾发誓共进退！”
“对不起。”林墨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沉重，“我没有守住我们的誓约。”
这句话落下，幻境开始剧烈震荡，空气中出现细密的裂纹，如同镜子碎裂前的征兆。
血无痕的身形也开始模糊，他盯着林墨，像是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什么真相。
“你骗我……”他喃喃道，“你根本没有输，也没有放弃，你只是……你只是又一次选择了牺牲自己！”
林墨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否认。
他确实没输，但也不是没有代价。
“这一世，我会重新面对过去的一切。”林墨目光坚定，“包括你。”
血无痕的身影终于变得虚幻，但他最后的声音依旧刺痛人心：
“那么告诉我，林墨——你前世之所以封印自己，究竟是为了谁？”
话音未落，整个幻境轰然崩塌！
林墨只觉意识一阵撕扯般的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坠入深渊……
而在现实世界中，苏明轩和叶婉清正紧守在他身旁，青鸾化作一只小巧的灵鸟盘旋在空中，神色凝重。
“墨哥……撑住啊。”苏明轩低声呢喃。
叶婉清握紧双拳，眼中泛起一丝担忧：“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