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边结着的野生浆果,她会摘几颗尝尝,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打转。
发现树下长着几株上了年份的草药,便随手挖出来移栽到空间的灵田里。
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逗了逗路过的几只小兔子妖,看着它们慌慌张张跑开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夏天终于抵达了狼妖族族地附近。
她刚想找个高处观察,目光却被河边的一幕吸引。
岸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裙的女人正疯疯癫癫地玩水,她的头发纠结成一团,脸上沾满了泥污,却时不时发出诡异的大笑。
而在她身旁,一头浑身沾满泥土、瘦骨嶙峋的大白猪正低着头,用猪鼻子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拱着,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猪妖,你说我儿子是不是还活着?哈哈哈哈……肯定还活着!”
女人突然停下玩水的动作,双手叉腰,对着大白猪疯狂大笑,笑声尖锐又凄厉,在空旷的河边格外刺耳。
大白猪只是抬起头,“哼哼”了两声,便又低下头继续拱土,那正是被夏天变成猪的楚枫。
疯女人笑了一会儿,又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呆滞。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岸边一个破旧的包裹,声音温柔得仿佛在哄婴儿:“不怕不怕啊,我的乖宝宝,你还没见着你爹爹呢,怎么会有事?
你爹爹只是太忙了,等他忙完这段时间,肯定会来看我们的……乖啊,再等等。”
夏天隐在远处的树后,看着眼前一人一妖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世上的缘分可真奇妙。
楚枫和唐采薇,两人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与贵妃,因野心和私欲勾结,害了无数人。
如今却一个成了疯癫的女人,守着虚无的“孩子”自欺欺人,一个成了任人欺辱的猪妖,连说话都做不到。
兜兜转转,这对曾经的“同谋”,竟然是以这样奇幻的方式,又凑到了一起。
夏天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继续往狼族内地而去。
…
天色彻底沉入黑暗,妖狼族地的广场上,数千匹狼妖尽数聚集,银灰色的皮毛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它们或蹲或立,脊背紧绷,呼吸沉稳,现场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寒冰,既带着对血月劫的敬畏,又透着几分赴死的肃穆。
忽然,云层被一股无形力量撕裂,一轮猩红的血月缓缓显露,血色月光如同潮水般倾泻而下。
就在血月完全穿透云层的刹那,广场上的万狼同时昂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嗥叫,它们已做好迎接劫难的准备。
下一秒,异变陡生!
一道粗壮的血色光柱自天穹垂落,却诡异地避开了广场上的狼群,如同被精准操控的猩红钉子,直直钉在广场边缘的一头狼身上。
仔细一看,那是曾潜入人族皇宫、献上童男童女长生丹方的郎奇!
光柱触碰到郎奇的瞬间,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无数细密的血纹在皮毛下蔓延。
巨大的压力如同重锤般砸在他身上,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便被硬生生压入地面,泥土飞溅,形成一个深坑。
与此同时,郎奇皮毛下隐藏的血枷纹,那是他造下杀孽后,天道在他体内留下的印记,瞬间由暗红转为漆黑。
纹路扭曲变形,竟裂成一张张细小的孩童面孔,它们紧闭着嘴,却仿佛能听到无声的哭喊,诉说着当时的痛苦。
血色光柱猛地裹住郎奇的身体,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撕裂出一个独立的雷狱空间。
淡红色的光罩将郎奇与外界隔绝,无论是广场上的群狼还是远处观望的夏天,都只能看到雷狱内模糊的景象,族狼们即便想出手相助,也被光罩死死阻拦。
第一道雷,在雷狱中轰然炸响,那是赤金色的“丹炉雷”。
雷光坠落的瞬间,化作一尊十丈高的青铜丹炉虚影,炉身刻满奇异的符文。
炉盖“哐当”一声掀开,里面翻滚的不是火焰,而是数十个孩童的幻影。
他们衣衫焦黑,皮肤溃烂,正是当时被楚枫和郎奇用来炼制长生丹的无辜孩童。
“嗬……嗬……”孩童幻影们伸出焦炭般的小手,密密麻麻地抓住郎奇的四肢、脖颈,将他往丹炉口拖拽。
郎奇仰天怒嚎,体内妖力疯狂爆发,化作银白色的火焰,瞬间挣断了数十只小手。
可他刚挣脱束缚,更多的孩童幻影便从炉壁中钻出来,源源不断地扑向他。
每断一只小手,他的胸口便会多一道焦黑的指痕,如同被生生剜去一块肉。
不等郎奇喘口气,第二道雷已然落下,那是血月亲自凝成的“孽债钉”。
雷光化作无数根细小的银钉,从郎奇的天灵盖贯入,沿着他的脊骨一路劈下。
每一根银钉穿过一道血枷纹,雷狱中便会响起一声稚嫩的惨叫,那是被杀孩童的怨念在宣泄。
郎奇的妖丹在体内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令人心惊的是,从裂纹中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浓稠的、泛着淡淡药香的丹液。
那是当时用孩童骨髓炼出的“长生丹”残渣,如今却成了刺穿他妖丹的利刃。
第三道雷还未落下,郎奇便已明白自己的结局。
血月劫的惩罚,从不会给罪孽深重之妖留活路。
他艰难地抬起头,回首望向地面:广场上的群狼隔着血光柱,无声地咆哮着,头狼甚至一次次撞击光罩,却始终无法突破。
郎奇眼中闪过绝望,又很快被苦涩填满。
血月的规则向来冷酷:罪者独担!
他造下的孽,终究要自己偿还。
于是,郎奇发出最后一声长啸,声音凄厉却带着几分决绝。
他猛地催动体内仅存的妖力,震裂了自己的妖丹!
碎裂的妖丹中,所有残留的长生丹液瞬间化作银白色的火焰,反卷向青铜丹炉虚影。
“轰——”炉影应声炸碎,孩童幻影在银火中渐渐消散,化作点点白灰,随风飘向远方,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雷狱空间缓缓收拢,血色光柱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