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两人已到达县衙。
宜伦县的县衙虽比较小,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红墙黑瓦,檐角飞翘,几只麻雀在屋顶盘旋鸣叫,偶尔落下啄食地上的谷粒。
岳海峰一行人在衙门前下了马车,两侧的衙役列队相迎,整齐划一地喊道:“恭迎殿前都指挥使、岳少保!”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衙门前的空地。
进入正堂后,堂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两侧挂着几幅水墨山水,正中是一方太师椅,两旁摆着几把官帽椅。仆役们动作麻利地奉上香茶,茶香四溢,飘散在空气中。
众人分宾主而坐,气氛融洽。
岳海峰捧起茶盏,轻啜一口,只觉香气醇厚,滋味甘甜,不由点头称赞:“好茶。”
李守诚笑道:“不过是本地山上采的野茶,算不得什么名贵茶叶,只是口感尚可。”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水满茶清热解毒、消食化积、提神醒脑、祛湿消肿,初来琼州多饮用对身体有利,少保若是喜欢,回头命人采些送去。”
“那就多谢李知县了。”岳海峰放下茶杯,目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李守诚见状,也收起笑容,正色道:“前几日南宁军收到朝廷旨意,要求全权配合少保建立新军,开采铁矿一事。并且文书已经下发与我。”
他拱手问道,“请问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江钲和苏景瞻坐在岳海峰两侧,目光都聚焦在李知县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岳海峰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除了这事,朝廷还有些其他安排。”
李守诚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十分恭敬:“请岳少保明示,朝廷有何安排?”
岳海峰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锦盒,打开后,拿出张世杰交给他的密函,递给李守诚:“请李知县过目。”
李守诚双手接过,只见那密函上盖着兵部的大印,封口处还有张太傅的私印。
他小心地拆开密函,仔细的看了起来。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原来朝廷是要将洋浦港交给少保管辖,组建新军舰队之用。”
“没错。”岳海峰点头,“朝廷考虑到儋州战略位置重要,且资源丰富,希望能以此为基地重建神武右副军,同时承担琼州西北防务。不知李知县有何看法?”
李守诚将密函恭敬地双手奉还,脸上表情复杂,但还是躬身道:“下官自当遵从朝廷旨意,全力配合少保大人。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岳海峰见状,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表面上仍从容不迫:“有话但说无妨。”,示意李守诚继续。
“地理位置上洋浦港虽属宜伦县管辖,但实际日常管理都是由南宁军知州和巡检司共同把守。要完全接管,恐怕需要与他们协商。”李守诚解释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
岳海峰闻言轻笑一声,看来这位李知县是个明白人,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早有预料:“这个我明白。请问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大人何时能到?”
“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昨晚得到消息,今天一大早应该都赶过来了,估计下午就能到县衙。”李守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若少保不嫌弃,就在县衙用个便饭。”
岳海峰拱手表示感谢:\"那就多谢李知县款待了。\"
午时将至,小厮们开始在偏厅摆设酒席。
饭菜普普通通,丰盛但不奢侈,有本地特色的东坡狗肉、酒煮蚝,还有一些应季的蔬菜,摆了满满一桌。
岳海峰带着神武右副军众官员入座,大家一番谦让,最后岳海峰做了首位。
席间,李守诚敬酒频频,气氛热络,大家边吃边聊,谈笑风生。
“少保大人第一次来琼州吧?这海边风光可与内陆大不相同。”李守诚笑着说道。
岳海峰点头:“确实不同。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海边的奇特景致,让人大开眼界。”
也只是嘴上说说,自穿越来,一直疲于奔命,哪里有心情去看风景。
“等少保忙完正事,下官可带您去看看儋州的名胜,保您不虚此行。”李守诚热情地提议。
江钲插话道:“我听说这儋州这里不少名人轶事,东坡居士当年不就被贬到这里来了吗?”
李守诚眼睛一亮:“江指挥使果然知书达理!东坡居士在儋州留下不少遗迹,还有他手植的榕树至今仍在,若诸位有兴趣,改日可一同前往拜谒。”
“那必须得去看看。”江钲跟着接话,“东坡居士的文章我可是读了又读,能去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走,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宾客尽欢,吃得很开心,聊得也很投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惟有岳海峰仍保持着几分清醒。
吃过饭后,李守诚请岳海峰到书房喝茶,江钲、苏景瞻随行。
书房不大,但布置雅致,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籍,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一幅山水画挂在墙上,落款是“东坡居士”,虽不知真伪,但笔墨间确有几分神韵。
“少保请看,这就是先父从东坡祠中求来的真迹,家父生前最为珍视。”李守诚指着那幅画说道,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
岳海峰凑近细看,只见那画上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确有几分神来之笔:“好画!李知县家学渊源,让人佩服。”
三人边品茶边聊,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一名衙役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南宁军知州和巡检使大人已经快到县衙了。”
李守诚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少保,我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岳海峰点点头,与江钲、苏景瞻一起跟着李守诚出门相迎。
不多时,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为首的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另一个身形瘦削,脸色阴沉,骑着一匹枣红马。
两人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个个腰佩刀剑,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