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军制,五人为伍,十人为伙,五伙为队,统领百人者,为曲长,五曲为一营,设校尉,校尉之上是为都尉,统管千人,都尉之上,设中郎将,麾下有两千至三千人之众,另设军司马为副。
中郎将之上,才能称为将军。将军又有杂号将军、镇军将军、正号将军、重号将军之分。
如镇东大将军岐伯源,他先前的职位是镇东将军,已经是重号将军,在此基础上又加封大将军,位比三公之尊。
镇东十二将中的飞鹰将苏无名,官拜护军将军,是正号将军,位在重号将军之下。
同样是镇东十二将中的赤蟒将黄枭,出身齐州黄氏,官职为齐州镇将,镇守一方,是为镇军将军。
至于杂号将军,就如此时统领方信羽等义军的郑晟,他的官职是辅营将军,就是一个杂号将军。
而受到朝廷征召,成为义军首领的方信羽,虽然在诏令中给予了暂行校尉之职的权利,可是却终究不入军制,甚至连伍长都不如。
只有受命成军之后,虽然同样是暂行校尉之职,却是入了军制,也能在军中自称一声“本校尉”。
所谓受命成军,只是为了方便军中管理士卒,统计功勋,因此便给每五百人营起一个称号,编入大军名单之列,入了账册,功勋才有兑现的机会。
程无咎兴高采烈的在军册之上,写下了自己冥思苦想了十几天才决定的营号——烈武营。
看着军册之上的“烈武营”三字,程无咎嘿嘿的笑着,就好像看到了今后自己的烈武营,如岐伯源当初的乌甲营一样,成为天下闻名的精兵——乌甲精骑。
其余的义军首领,同样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英杰,兴奋的在军册上留下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营号。
轮到最后一个方信羽时,众人却是一阵嗤笑,在他们的眼里,你方信羽不过是清流卢氏的家奴而已,也配与他们同列?
不过方信羽早已习惯,浑然不在意,只在军册的末尾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营号,一个只有自己才能读懂的营号——怯薛营。
“怯薛?好古怪的名字。”苏无名拿起军册看过一遍之后,不由得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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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通往临颍城的道路之上,烟尘缭绕,旌旗招展,截然不同的三色旗上各自书写着不同的旗号。
红底黑边的大旗上,用金线绣着“烈武”、“程”的字样。
蓝白大旗上,却是写着“绥武”、“庄”的斗大黑字。
剩下的黑旗之上,却是用白线绣着“怯薛”、“方”的字形。
一身乌铁甲的程无咎,斜眼瞧着方信羽的黑色大旗,一脸的古怪,把头扭向方信羽问道:“方兄弟,你还得罪过姓薛的吗?是江城薛家、还是海陵薛家?”
方信羽无语地摇着头,不想把扬起来的灰尘吃到嘴里。
程无咎眉头一皱:“该不会是晋州薛氏吧,这倒是有些难办,毕竟人家不仅仅是北方望族,更是皇亲国戚,手里有兵又有权,倒不是个易与的!”
“不过方兄弟你也不用把怕他们写在旗上吧,据我所知,薛家的义军应该是直接调到了安州镇将薛子义的手下,会同安北将军南宫询一同迎战白莲教的正如法王。”
“唉,你也不说跟兄弟们商量商量,现在倒好,薛家人不在,你还起了个害怕薛家的营号,服软都没人知道,唉!”
方信羽实在是受不了程无咎的唠叨,无奈喊道:“老子不认识什么薛家!”
“那你这怯薛,又是怯的哪个薛,说出来,大哥替你做主!”程无咎一拍胸膛,兴奋的说道。
方信羽灌了一口水,将嘴里的尘土吐掉,没有搭理程无咎。
程无咎顿时有些索然无味,转而又看向庄怀,庄怀连忙把脸扭到一边,装作观察情况。
方信羽清理干净口腔,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的沙土,打马上前,赶到程无咎的身边,一手扯起铠甲上的披风,遮住口鼻。
这才说道:“程大哥,我这个‘薛’,指的是一种草,带有臭味,所谓‘葴菥苞荔,薛莎青苹’,都是一类的草木,‘怯薛’说的是害怕沾染上这些不好东西,玷污了高洁的秉性。”
程无咎这才喜道:“好家伙,难怪能得到卢夫子的看重,果然你也是一股子酸书生的味道。连起个营号,都这么多的弯弯绕,一点也不爽利。害我白担心一场。”
方信羽赔罪道:“是小弟的错,给大哥你赔罪了。”说着便在马上躬身致歉。
程无咎急忙扶起方信羽,笑道:“嘿嘿,方兄弟,我就是嫌这一路行军,太过无聊,说着玩的。”
受命成军之后,苏无名便给方信羽等八人下达了军令,程无咎、庄怀以及方信羽三人,被苏无名指派前往支援临颍城,驱逐侵入临颍县内的白莲教乱军,以及趁机作乱的山贼乱匪。
一场战争,不只是两军主力间的决战,同样也是各处大大小小的战场的集合。
临颍县城,位于襄城以东,许昌以南,毗邻颍河水系,水利便捷,境内耕地肥沃,水源充沛,粮秣丰盈。
八月中旬,正值临颍县粟、菽、水稻等粮食丰收的时节,却因白莲教之乱,还没来得及收割,只能便宜了作乱的白莲教。
而为了保护颍河水道,便于襄城往许昌转运粮草,临颍城最好不要落入白莲教的手中。
如今攻打临颍城的白莲教众尽得临颍县田中之粮,士气正盛,将临颍县城围成一团,一日一小攻,三日一大攻,临颍县城岌岌可危。
临颍城外,白莲教大营之中,刚刚用过晌饭的教法先锋白笑岩正在听着斥候的禀报。
“启禀将军,从襄城方向来支援的军势,已经行至繁城,正在繁城下扎寨。”
“来人打的是什么旗号?”白笑岩问道。
斥候答道:“共有三面不同颜色的旗子,其他的不知道。”
白笑岩眉头紧锁,无奈的叹息道:“行了,你下去吧!”
想自己好歹也曾是皖州嵇方府的一个都尉,如今手下竟然连一个识字的斥候都没有,也不知道当初投靠白莲教到底是对是错,不过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自己后悔了。
白笑岩冲着帐外大叫道:“来人!”
帐外伺候的侍卫应道:“属下在!”
“传我军令,让在外抄掠的孝周上人收拢手下前来见我。”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