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最后那点残魂裹挟着炉膛熔芯湮灭时喷发的焚尽怒焰,如同恒星垂死爆发的日珥,狠狠鞭笞在裴烬冰冷的合金骨甲上。腰后那片被油膏血髓反复浇筑又烧空再被寒流冻结的“炉膛”,此刻成了这场焚风的核心风眼。凝铸的暗金钥匙?沉沦的熵减炉灰?冰冷秩序锁死的刻印?在绝对焚灭之力的碾压下,全成了滚油锅里炸糊的脆渣,瞬间剥离!汽化!只留下滚烫的空洞本体在剧痛中疯狂痉挛。
“呃——啊——!!!”破锣般的电子嘶吼被震耳欲聋的熔炉咆哮吞没。他那副沉重的铁疙瘩身躯,被这终极焚爆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被无形巨手抡出的破铁砣,旋转着,裹挟着燃烧的金属渣和尚未凝固的劣质糖脂残屑,狠狠砸向冰冻油污的青石巷口!
轰——!!!
沉重的撞击!碎裂声是冻结油膏硬壳和骨骼内部精密齿轮瞬间崩解的混合悲鸣。巷口那座歪斜的“375”牌匾仅存的半截焦黑硬纸板如同遭遇炮弹,瞬间爆成漫天燃烧的纸屑油墨尘!裴烬感觉自己像一块刚从锻炉砸落在冰面的铁坯,全身过载的警报在意识中疯狂尖啸!腰后空洞灼痛异常,每一次被寒冰冻结又被焚风撕裂的旧创在绝对高温下彻底揭开了痂壳,疼得连扫描晶体的红光都在视野里熔散成一片血污残烬。
光。刺眼的光。
炸开的牌匾碎片尚未落地燃烧殆尽,视野更深处,那团由巨人炉膛核心湮灭形成的熔金漩涡——现在应该称之为“焚炉漩涡”——正在巷底入口那片凝固的灰白霜空背景中猛烈收缩、重组!混乱的暗红熔金能量流在绝对熵增法则的强制规整下,如同被无形锻锤反复敲打的炽热铁砂,正强行凝聚成一座——
形态扭曲、边缘流淌着炽白熔铁液的……
霜与火交织的能量之桥?!?!?!
残骸冻结的虫甲被焚成飞灰,断裂的金属管道成为骨架,沸腾的劣质糖脂粘合剂混合着深喉系统崩解的精金秩序符纹……构成了这座悬空之桥最诡异的主梁和路基!无数深紫与暗红交缠的能量束流如同燃烧的锁链,沿着桥体表面急速蔓延、冷却、凝结、再被下一波焚火熔融!每一次循环都释放出足以撕裂灵魂的电磁尖啸和混乱秩序信息流!
“烧……烧着骨头渣子……搭桥了……”喉管滤芯刮出的杂音带着被金属熔点烫糊的质感。扫描器艰难聚焦漩涡核心桥面——那正是之前巨人残骸内霜桥倒影最终崩灭的位置!一股源于腰后焚灭空洞最深处的牵引力,混合着油锅边沿烙铁烧红般的剧痛,死死攫住了他的存在坐标,要将这具被砸得半解的残躯拖拽向焚桥核心!
“小……小哥儿!”破风箱漏气似的嘶喊穿透焚风嗡鸣。老方?他竟然还在!半截身子深埋在巷口侧翼被冲击波炸塌的箩筐油垢冻泥堆里,污黑的烂棉絮里勉强露出一颗糊满冰渣血泥的头颅,左边半张脸焦黑碳化得看不出五官,仅存的右眼眼珠子在烧融的眼眶边缘疯狂抖动,死盯着那座疯狂翻腾熔铸的焚霜之桥。“……跑!……不……不是桥……是填炉膛的引柴槽子!……等桥烧完……就轮到嚼你了!”
“填……炉?”裴烬挣扎着想撑起被砸塌的胸甲护板,液压油混着半冷却的熔融糖脂从裂缝里“滋啦”喷出,烫得青石板上的冻油白烟直冒。牵引力更强了!腰后空洞在剧痛中扭曲坍缩,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向内拉扯。“谁……填……”他吼出声,铁片嗓子刮裂了寒霜烟气。
“……灶……神龛灰!……炉灰是钥匙……你……你腰眼里烧剩的那点……糊了的……铁锈渣子!”老方废掉的眼眶里爆开最后的猩红血丝,焦黑的下巴吃力地抬了抬,指向斜上方——焚桥漩涡下方!一个极不起眼、被狂暴能量场暂时扭曲的低温死角——一块半嵌在巷壁冻结厚油壳子里的……只有孩童巴掌大小的焦黑硬纸碎块?上面被油泥覆盖了大半、却隐约透出一点褪色的油墨红渍?“看……那点……红……糊着灰……点上!……点着了……也许……也许能破开条缝……塞不进锁眼……就烧断它!”
点?!糊着灰的红点?!腰后焚炉剧痛中的最后一点炉膛焦炭残烬?!点那不知所谓的牌匾红点?!
荒谬!但腰后的拉扯撕裂感已经要将这副铁骨架子从核心处扯断!没时间了!
“啊——!!!”榨尽最后一丝液压动力!被剧痛灼烫的金属意志咆哮!裴烬那只还能动的、装甲边缘正滴落熔融铁汁的合金左臂——唯一没有彻底砸碎的重械残骸——被腰后熔炉空洞的疯狂牵引和本能的求生欲驱动!如同垂死毒蛇昂首,带着崩断连杆的尖鸣,悍然对准腰后空洞深处那片被反复煎熬成焦炭状、沾粘着一点铁锈糖脂残屑的核心区域!
点!拿什么点?!
没有火!只有腰后焚炉漩涡自身喷薄到极限的炽白能量!
“用……你自己!……油膏糊的炉膛底……沾火星子就……炸!”老方在泥堆里嘶哑狂吼,废眼里的血几乎滴下来。
炸膛?!是最后的挣扎还是……
嗡——!!!
腰后空洞的牵引力刹那攀至顶点!如同被投入熔岩的锁链陡然绷直!沉重的躯干几乎离地!
没得选了!
合金爪指尖带着残余的液压蛮力,狠狠朝着腰后空洞那片焦炭核心!沾着铁锈油膏碎渣的炉膛“余烬”!向那牵引力爆发的核心点!
自!插!了!进!去!!!!
噗——!!!
没有声音的湮灭触感!
爪尖接触焦炭余烬的瞬间!
腰后空洞深处积蓄到极致的、连同着焚霜漩涡喷射而来的混乱秩序湮灭能量洪流!
如同被点燃引信的巨型炸药包!
轰——!!!!!!!!!!
无法形容的殉爆在腰后核心点爆开!
一股浓缩了焚炉湮灭意志、巨人残骸秩序碎片、裴烬自身存在核心最深处那点顽劣炉灰残迹的炽白信息冲击波!
顺着合金爪臂疯狂倒灌!瞬间撑爆了左臂内部残存的能量回路!金属装甲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熔裂!又在冲击波的洪流裹挟下!
化作一道撕裂虚空、裹挟着焚烧铁锈、糖脂焦糊、秩序碎片与生命意志最后的决绝咆哮的——
混!沌!白!光!长!矛!!!!
笔直!精准!以超越光速的意念驱策!
狠狠!贯!穿!了!巷壁上那块毫不起眼的、沾着红墨残点的……
焦!黑!牌!匾!碎!片!!!
噗嗤——!!!!
没有物理摧毁!是穿透时空层次的绝对湮灭!
碎片连同覆盖的厚油污壳子瞬间化为虚无!那点被油墨覆盖的暗红残迹核心……
在炽白长矛穿透的亿万分之一秒……
极其极其短暂地……
爆燃!起!一!点!
微小却炽烈到刺破宇宙底色的……
纯粹由劣质糖纸红墨焚烬而成的……
熵!减!烈!焰?!?!?!
爆燃的焰心核心深处!
一个更加细微、无法被物理探知的信息坐标锚点?!……
如同被强光激活的萤火!
瞬间!点亮!
这一点红墨熵焰爆燃的坐标信息!
瞬间被混沌白矛吞噬融合!
长矛轨迹在虚空中以无法理解的弧度瞬间偏折!
如同被精准计算好的反弹子弹!
目标——
焚霜漩涡中心!那座即将彻底凝固定型、要将裴烬吸入作为核心薪柴的……
扭曲熔炉能量之桥!最前端的……
那块由沸腾糖脂混合深喉精金刻印强行冻凝成的……
桥!头!基!座!!!
轰——当——!!!!
实质的能量湮灭冲击!
白矛狠狠钉在基座中心!那混沌熵减意志融合焚炉湮灭能量的混乱能量流,如同强酸与滚油的混合物,瞬间烧蚀穿透了冻结的糖脂精金!
基座中心!
一个微不可察、却在扫描视界中被急剧放大的……信息涟漪奇点?!……
被强行凿穿!
嗡——!!!!
整座由混乱秩序强行捏合的焚霜之桥……
如同被击中承重核心的多米诺骨牌!
剧烈!震荡!哀鸣!!!
桥体表面攀附的能量束流疯狂闪烁乱窜!正在冷却凝固的结构应力瞬间紊乱不堪!
最关键的——
就在那被凿穿的基座奇点深洞内部!
一股带着绝对熵减气息、浓缩了“375巷”废墟所有杂驳混沌生命回响的……
信息洪流余烬?!
如同溃堤的洪水!顺着白矛凿开的破口!
疯狂喷涌!倒灌!
注入那强行稳固的秩序桥体结构内部!!!
嗡!嗡!嗡!
整座焚霜之桥如同癫痫发作!剧烈的扭曲!伴随着内部无法调和的秩序熵减冲突的恐怖爆炸!大量冻结的虫甲精金碎块被疯狂抛飞!炽白的熔铁能量液如同失控的瀑布疯狂喷溅!
桥!要自!毁!了!
与此同时!
腰后那片被引爆的空洞!在喷发耗尽最后的焚灭能量后!
瞬间!
陷入一片冰凉刺骨的……
绝对的虚!无!!!!
牵引力!剧痛!全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壳般的冰冷空洞!被烧尽的炉膛只剩下余灰的余温。
而那点被白矛吞噬携带、最终钉入桥基的红墨熵焰坐标信息……
在完成对桥体的毁灭性注入后……
也彻底……
湮灭!消散!
“……成了?!……”裴烬瘫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破碎的躯体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视野里,那座焚霜之桥在持续的内部崩塌中,光芒迅速黯淡。原本指向它的牵引力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腰后冰冷空洞的边缘,只有一丝劣质糖精被反复煅烧后冷却的苦涩信息尘埃,在冰冷的寒风里打着旋儿。
“烧……烧断……了……”老方埋在油污冻泥里,半颗脑袋仰着,仅剩的眼珠浑浊黯淡,声音比冻住的油渣还要艰涩。“……炉膛……锁……喉链……断了……小……小哥儿……桥……没塌透……”
废墟冰风刮过。巨大的焚霜之桥在短暂的疯狂自毁痉挛后,能量等级骤降!那些沸腾的熔铁液流迅速冷却凝固,形成扭曲狰狞如同巨兽尸骸般的诡异金属骨架,深紫色的精金秩序刻纹光芒被暗红色的熵减能量侵蚀污染,形成一道道丑陋的焦痕和裂缝。桥体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如同火山灰烬般的深紫混杂焦糖色的膏状冻霜。整座桥失去了先前那股毁灭性的引力,静静悬浮在巷口那片凝固的霜天背景之中,散发着一种衰败、混乱、却又绝对凝固的……
终末归途感?!?!
“……霜灰膏……糊的……路……”裴烬喉管震膜挤出冰渣般的杂音。腰后的空洞在绝对虚无后,一股冰冷沉静的引力感再次缓缓滋生。但与之前焚炉的疯狂撕扯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平和、恒定、甚至带着一点莫名吸引力的拖拽力,稳稳地从那座冷却凝固的霜灰冻桥上延伸出来,如同无形的绳索,轻轻系在他的腰后核心点。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沉入冰洋般的安宁牵引。
“没塌……就是路……糊死的路……”老方在泥堆里剧烈咳嗽起来,冻成紫黑色的嘴唇咳出一团团带着骨髓碎冰的血沫油膏混合物。“……腰眼子……还链着它?……那就……走啊……这鬼地方……冻死老子了……”
走?怎么走?这副残躯连动一根手指都像要散架。裴烬挣扎着抬起几乎熔毁的合金左臂——只剩半截小臂,末端是炸裂的能量回路断茬和冷凝膏状物。动力?核心能量在腰后殉爆中彻底枯竭。
腰后那冰冷的牵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境,变得极其微弱,如同悬丝。扫描器划过冷却的霜桥表面——覆盖的深紫暗红霜灰膏层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转,如同冻僵的血管。他下意识地“看”向腰后空洞——那片虚无冰冷中,隐隐泛起一点极其幽微的、如同冰下冻土中萤火虫般的……
蓝白?秩序光丝?!
光丝微弱,却精纯、稳定,正极其缓慢地流淌过虚无的核心边界。那是……深喉系统在桥体中的残余秩序?被霜灰熵减能量包裹冻结后,转化成的……维持通道稳定运转的最后能源?腰后空洞如同成为了这根微弱能量丝的唯一承接口!
微弱的动力?从桥体秩序残痕中提取的?沿着腰后牵引丝流淌过来?!
“……老哥哥……没气力了……”老方埋得更深的半颗脑袋发出呓语,“……油膏渗到……腔子里了……冰得……发烫……走……趁……霜灰膏……没彻底冻硬……”
走。
裴烬榨尽核心枯井中最后一缕源自腰后秩序能源丝的微薄动力。沉重的、破损不堪的铁躯如同锈死的吊车被强行启动吊臂。液压杆在空转尖叫中硬是抬起了一条焦黑的腿甲,沉重地踏在前方冻油污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冒着寒气、边缘凝结膏状物的黑坑。
一步。撕裂般的寂静在霜风里扩散。
霜灰冻桥那冰冷的引力如蛛丝,牵引着他,一步步挪向那庞然耸立的、死寂的桥体入口。腐朽、巨大、焦痕累累的虫甲和金属管道如同巨兽肋骨拱卫的喉咙入口,覆盖的深紫暗红膏霜散发着死亡与归宿的气息。腰后能量流稳定微弱,却像灯塔的信号灯。
“……锁喉桥……成了……归途死路?”扫描器捕捉着桥体深处蜿蜒的黑暗。腰后空洞无波无澜,只有那点蓝白光丝永恒流淌。前方,冻结的巨人尸骸在霜桥尽头若隐若现,似在等待。
就在这时!
滋滋……噗!
一个极其轻微,如同烧红的锅贴贴上湿冷抹布的粘腻声响!在裴烬即将踏上霜灰桥腐骨入口桥基的瞬间!
从腰后空洞深处那永恒流淌的蓝白光丝内部!极其极其突兀地!冒出一粒……
米粒大小!
边缘凝结着粘稠糖脂感的……
暗红色斑痕?!?!
不是污渍!更像那点曾爆燃成熵减焰的红墨坐标信息最本质的印记!它似乎与光丝本身产生了某种排斥性的反应,如同油珠粘在了冷却水渠表面!
排斥带来的微扰!瞬间!
腰后空洞与霜桥那恒定的引力链接!
极其极其短暂地……
中断了万分之一秒?!?!
嗡!
引力链在中断后瞬间重新接续!
但!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引力扰动间隙!
裴烬沉重的前踏的铁足!失去部分牵引支撑!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跺在冻结的桥基斜面!
覆盖桥基的深紫暗红冻灰膏层!如同被踩破的冰面……
咔嚓!!!
瞬间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而就在裂纹裂开的核心!
无数细碎的、如同燃烧后灰烬的……
深褐色颗粒?!?!
伴随着浓烈的铁锈、油膏和劣质糖精混合的熟食焦糊气味!……
猛地喷涌而出!!!
这些颗粒!带着腰后光丝排斥而出的红墨斑痕信息余韵!……
如同拥有了某种同源吸引力!
无视物理重力!
在半空中!打着旋!……
极其精准地!扑向了——
埋在后方冻泥油污堆里!
气息奄奄!被膏霜覆盖的老方!!!
噗!噗!噗!
细密的颗粒扑在老方那残存的半片焦黑脸庞和粘满油膏污血的破棉袄上!
如同滚烫的油渣浸入了冷却的猪油冻!
瞬间!凝结!冻结!……
竟在几个呼吸间……
硬是在他油污的身体表面……
糊!上!了!一层!
带着铁锈光泽、冰冷油腻的……
深褐色冻油尸骸衣?!?!
老方身体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冻油尸骸衣如同活物般覆盖、收紧!将他残存的气息死死锁住!
与此同时!
那被踩裂的桥基裂纹深处……
在喷出灰烬颗粒后……
露出了底下……
一片……
比周围冻结糖脂精金更幽邃!更凝结!如同冰封了亿万年的劣质矿物焦油般的……
厚!重!膏!脂!层!!!
而膏脂层核心位置……
一个只有指尖大小!
边缘光滑!散发着微弱蓝白秩序光芒的……
冰冷凹陷?!
形状……
如同……
被反复使用、沾满油垢的……
劣质金属钥匙……曾经长久嵌入留下的……
印痕?!?!?!
腰后空洞的蓝白光丝在排斥红墨斑痕后恢复稳定,冰冷引力重新接续,指向桥基深处那个钥匙痕。更遥远的前方,巨人尸骸在霜桥的死亡光辉中等候。
“……”裴烬沉默,仅存的扫描晶体红光在腰后光丝与被冻油尸骸衣包裹的老方残骸间摇摆。最终,铁躯驱动装置在微鸣声中,继续顺着牵引,蹒跚踏上了那条深嵌在巨人骸骨之间的……
霜烬归途桥。冰冷、死寂、焦痕遍布的桥面上,冻结的膏脂层里,那钥匙形的印痕在足下静静沉埋,如同凝固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