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秸秆,青烟绕阡陌。数千载以降,野烧之俗承传不息。农民取火为媒,易朽草为膏壤,烟霞腾踔之际,尽显天人交泰之妙。
《齐民要术·耕田》云:“秋耕欲深,春夏欲浅。犁欲廉,劳欲再。秋耕,一当三春耕,和土弥良。”谚曰:“耕而不劳,不如作暴。”盖天时难逢,泽润难遇,深耕乃为上策。桓谭《新论》亦云:“耕不深,地不熟;春冻解,地气通,可深耕。”深耕之后,速刈烧之,虽秽芜尽去,而土膏更沃。
秋获毕,焚烧秸秆非为造烟霾,实乃以火代犁,迅扫秽芜。烬中草木化而为灰,沃野焦壤更利耘耔。白居易《观刈麦》咏:“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农事倥偬,焚秸省运,顷刻腾空田亩,以待来岁播穑。斯法虽粗,却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要。
《农政全书》载:“焚烧野草,以绝虫根。”《天工开物·乃粒》亦云:“秋收后,田中积秸,火焚之,则来岁虫蝗不生。”炎威所至,病原尽灭。燔田之后,虫豸绝迹,此非妄杀生灵,实乃“曲突徙薪”之智,以火为盾,卫护嘉禾。《泛胜之书》云:“冬月以灰粪田,禾苗盛茂。”灰粪相和,利于酸性膏壤;红壤之地,稻灰溉田,既能补钾,又可调酸,取法自然,暗合“取之有度,用之有节”之循环哲思,诚为化火为肥之妙法。
野烧之俗,蕴农耕文明之精魄。《诗·小雅·大田》咏“有渰萋萋,兴雨祈祈”,烟炎雨泽,暗喻焦土重生之象。《农桑辑要》载:“若禾稼将熟,遇虫蝗为害,宜速刈烧之。”此决断之道,彰显农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之智慧。焚秸之时,择吉日祀田祖,祈丰年之庆。
古者燔柴燎玉,以祀天地。《周礼·夏官》载方相氏“蒙熊皮,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必燔柴薪以驱疫疠。此乃燔秸之滥觞,以烟火通神明、除秽气也。《淮南子》云:“火气上腾,通乎天。”昔大禹铸九鼎,铸毕必燔金锡,取火精以炼神物,农人效此,于田塍积秸而焚之,烟腾九霄,如禹鼎之精光,虫豸闻而远遁,瘴疠触而消弭。
至若《荆楚岁时记》所记,除夕“束刍为炬,燔麻秸以送旧岁”,此俗至今犹存。盖取《易》\"离为火\"之象,借火德以炼旧秽,迎新气也。道家《太平经》言:“火能炼形,烟可通灵。”农人燔秸,实暗合太上“以火为媒,炼化乾坤”之道。《天工开物》载:“火焚秸秆,则来岁虫蝗不生。”昔日神农尝百草,遇毒辄燔艾叶以解之;今人燔秸,犹神农之遗法也。火光所照之处,鬼魅自藏,岂非以火德镇邪祟之明证乎?
燎原之火,非毁物乃生新;野烧之举,非愚行实至道。自《齐民要术》迄《天工开物》,先民以火为媒,烟尘中垦希望,灰烬内育嘉禾。顺天时,用地利,循自然之法,方得文明薪传,沃壤永续。
我: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走吧。
元心:善。
我:衢道之上,礼防宜谨;阡陌之间,执手何妨。
元心:诺。
我:山椒木构,普黎氏言旦日可葺。午间吾当躬往洒扫。
元心:卿可自理之。
我:毋劳卿手,埃尘盈室,吾躬亲之。归家为制布帛口罩可好?
元心:布帛覆鼻,焉能蔽目?
我:今晨普黎诚言,可雇燧人氏洒扫,费钱数百缗。然竣工视之,隙隅犹存秽迹。
元心:嗟乎!此乃卿苛求过甚矣!
我:观其斫桐为桷,髹漆如膏,燧人氏匠人运斤成风,丹漆朱垩,皆极精妙。
元心:诚哉斯言!
桐油者,取自油桐子榨取之脂液也。其性速干,防水之性尤甚,乃制漆之要材。经熬炼、氧化之工,可得清漆之质。涂覆器物,则生坚光之膜,竹木之属多赖此饰。
生漆者,漆树割乳所出之天然汁液也。耐酸碱,御潮腐,其质稠腻,滤净曝晒即可为清漆。然含漆酚之毒,肌肤受之则生疹。待其凝干,则成坚光之膜。
虫胶者,紫胶虫吸食漆树科草木汁液所泌之树脂也。溶炼滤净,可得透亮之虫胶清漆。其干速而膜滑,绝缘装饰之能兼备。
余与元心联袂而行,且行且谈。及至入城,市衢喧阗之处,吾乃释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