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公务相扰,翌日,吾未召唤元心至小洋楼同宿。然相见之时,元心神色忸怩,颇显尴尬难安之态。
越两月有余,九层宝塔终告竣工。首层之公廨崭新明亮,颇为精巧。徐东平初至新址,见此盛景,喜不自胜,眉飞色舞,难以自持。
徐东平趋近吾身,满脸艳羡,啧啧称叹曰:“大哥,此公廨着实奢华至极!”
吾略带调侃,哂笑曰:“怎的?汝这终日在外奔波之人,如今亦思坐镇公廨耶?”
徐东平面露期许之色,恳切言曰:“大哥,吾在此处,可得有一间公廨否?”
吾闻言,豪爽应曰:“吾之公廨,便是汝之公廨,何须另行置办。”
徐东平连连摆手,连声道:“哎呀,大哥,此二者岂能相提并论。吾那公廨,自是要有吾麾下兄弟相伴方是。”
吾佯作嗔怪,反问曰:“若彼等在室中肆意烟酒,纵声谈笑,扰及旁人公务,汝当如何?”
徐东平挠挠头,憨笑曰:“大哥,不知汝居于何层?吾观首层,皆是梁山他们那伙人。第二层似是存放案牍之所,第三层则堆放兵器。中间数层,皆空置着。闻说最顶层,亦装饰得甚为精美,尚有一条阶道(电梯)可登,甚是先进!只是此阶道略显窄小,不过一平方米大小,仅容一人站立,此乃何故?”
吾忍俊不禁,打趣曰:“汝既觉不便,何不效仿飞禽,振翅高飞而上?”
徐东平叹曰:“哎呀,恶鬼潭此处严禁用法术嘛?吾等来此之时,皆已封印法术矣。”
吾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其壮硕之身形,曰:“此处磁场实不利于施展法术,然倒颇合汝大展身手。闻说汝在恶鬼潭之武艺堪称一绝,在此地可谓名列前茅者!”
徐东平连忙摆手,谦逊曰:“无啦,大哥,此皆旁人妄言,不过些奉承之辞耳。”
吾赞许而视之曰:“汝近期之公务完成得颇为出色。一楼有一闲间乃特意为汝留置,令梁山引汝前往。然丑话先说在前,此乃公务之所,莫要喧闹嘈杂。”
徐东平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满是惊喜,高声叫嚷曰:“真耶?大哥!吾亦有公廨矣!哈哈哈,吾得速去瞧瞧!哎呀,吾亦有公廨矣!”
九层宝塔占地规模不大,首层约五千四百平方尺。吾居于第九层,面积仅约九百平方尺,内有二室。一室用以存放重要卷宗,另一室则为吾之首室。
一楼非独为公务区域,亦设有一间食肆,另有两间供从属休憩之用。庭院之中建有四间厕室,因车舆稀少,并未划分停车之位。整个九层塔仅有二车,一为吾之专车,另一则为新兴帮派公用车,往昔此公用车车多为徐东平专用。今吾之专车则成公用车,梁山等人若有用车之需,皆开吾之车而行。自吾来此之后,所有财货皆由\"度支司\"统一管理,无论车舆用油,抑或车舆维修,皆须经过\"渡支司\"审批。如此一来,吾仿若那掌控水族之龙王,将财货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极致把控。
每至中午,元心总会依吾嘱咐,将膳食为吾打来。吾令其一并携己份前来,彼却常拒。恶鬼潭男女交游极为混乱,吾觉其实无必要与吾刻意划清界限。此地交游之状,实超乎想象。男子之所以重女子贞操,盖因女子于此地对自身贞操毫不在意,随意交结,唯求财货耳。
饭后,元心上楼收餐具时,见吾尚未用膳。彼关切问曰:“君何以不食?”
吾略带埋怨应曰:“吾令汝打餐上来伴吾共食,汝又不允。”
元心白吾一眼,曰:“此乃何等不进食之由?吾为汝将餐热一下可好?”
元心乘阶道(电梯)下楼热餐。此阶道甚是危险,哐当哐当作响,依靠轮轴(齿轮)牵引,缓缓升降,常出故碍(故障),每次仅限四人乘行,且有重数限制,总计不得逾六百斤。
未几,元心将热好之餐端上,另携一份羹汤来。
元心言曰:“午间之时,刘大叔忘煮羹汤矣,待众人皆食毕,羹汤方煮好。”
言毕,彼将膳食一一摊开于几上。膳食盛于一四层木筐之中,每只白色陶碗里皆盛些许菜肴。吾定睛细观,今日菜品有苦瓜炒蛋、炒青菜、酸辣白萝卜,尚有一碗鸡汤。
吾平日所食膳食与众人并无二致。众人皆鲜食肉,整鸡常用以熬制鸡汤,每人分得一碗,权作滋补。有时亦会添入些许药材,颇具滋养。
吾望向元心,轻声问曰:“汝今夜随吾回小洋楼否?”
元心决然拒曰:“否。”
吾又曰:“则汝居于此地,旁有休息室。”
元心蹙眉,再拒曰:“更不可,此乃公务之所。”
吾浅笑,欲劝之曰:“则随吾归。”
元心未应,其素不愿与吾争执。
用罢午餐,吾泡一杯茗茶,听元心轻唤曰:“元凯,吾将餐具收去可好。”
吾摇头曰:“否,陪吾片刻。”
言罢,见彼坐于距吾两米远处。
吾端起茗杯,轻抿一口,缓问曰:“近日,徐东平表现若何?”
元心答曰:“闻说较前收敛许多。”
吾微微颔首,分析曰:“看来往昔徐华仁确疏于训诲。”
元心却摇头曰:“未必。君未至之前,徐帮主亦尝训束于他,只是难以训束耳。君究竟何时至此?”
吾嘴角微扬,反问曰:“即汝觉吾有变之时。”
元心略作思忖,恍然大悟曰:“君岂非一年前便降临恶鬼潭?”
吾目光深邃,视之曰:“汝能辨出吾否?”
元心认真回忆曰:“初时自是不可,然其后君开始处置庶务之时,吾便觉君与往昔徐帮主迥异。徐帮主行事颇为粗放,远不及君心思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