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像是怕一松手，连这最后的依靠也会消失。
她本不想问，可顾晓琳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越藏越痛，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其实她心里也开始打鼓。
顾晓琳的话像根刺，扎得她难受。
要是哥哥再不回来，她都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那个说最爱她的哥哥，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她记得哥哥喜欢穿蓝色的外套，记得他总爱把她举过头顶，笑着叫她“小尾巴”。
可这些记忆，就像老照片一样，慢慢褪色。
她翻遍家里的相册，却只找到寥寥几张。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温暖的拥抱、温柔的哄睡歌，是不是自己年幼时编出来的幻想。
如果哥哥真的存在过，为什么别人都不再提起？
为什么没人愿意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谢今朝紧紧抱住她：“傻丫头，哥哥当然会回来！你只要乖乖吃饭，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一座山，稳稳地挡在女儿面前。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哪怕他自己也早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说了。
悦悦撅着嘴，委屈地说：“这话你都说几百遍了。从我刚会走路你就这么说，说了这么多年，可哥哥还是没影儿。”
她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声音里满是失望和不解。
“你说他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可为什么从来不能打电话？为什么从不寄照片？为什么……连奶奶提起他时，眼神都怪怪的？”
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每一个都像针，扎在谢今朝的心上。
她心里闷闷的，突然觉得，大人好像总会骗小孩。
也许哥哥……
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靠在父亲怀里，却感觉不到从前的安心。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哥哥模糊的笑脸，可怎么努力，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那种被遗忘的恐惧，一点点爬上心头，让她呼吸都变得沉重。
转眼，又快到元旦了。
日历一页页翻过，街边的灯笼挂了起来，学校也开始张灯结彩。
广播里放着欢快的节日音乐，走廊上贴满了学生画的贺卡和剪纸。
冬天的阳光虽然清冷，却带着一丝节日的暖意。
谢悦姝看着教室外热闹的景象，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作为班里最活跃的文艺骨干，谢悦姝当然要上台表演。
她从小学舞蹈，动作灵巧，节奏感强，老师总说她是“天生的舞台之星”。
每次演出，她都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个。
同学们都羡慕她站在灯光下的样子，可只有她知道，每一次旋转、每一个微笑，她都在想——如果哥哥在，他会看到吗？
这回还是领舞，站在舞台正中间，灯光最亮的地方。
她老早就跟爷爷奶奶、爸妈打了招呼，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那天无论如何都得抽出时间，来现场看她的演出。
她甚至把演出票亲手递到每个人手里，还特意在台历上圈出了日期，用红笔写着“一定要来”。
她不是为了掌声，也不是为了奖状，她只是想让哥哥知道——即使他不在，她也在好好活着，还在发光。
而如果他真的某天回来了，至少能看到她站在舞台中央，像他曾经说的那样，“像颗小星星”。
一家人当然不敢马虎，摄像机、手机、三脚架全都准备得整整齐齐，一样不落，摆满了整个座位区。
光是那台专业摄像机就架在三脚架上，镜头对准舞台中央，调好了焦距和角度，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晰收录。
手机也不含糊，有的横屏录，有的竖屏拍，甚至连自拍杆都用上了，就为了不漏掉任何一帧画面。
爸爸举着摄像机，妈妈举着手机，爷爷奶奶则负责抢占最佳拍摄位置，一家人严阵以待，紧张得跟打仗似的。
全家出动，谁都没落下，就连小姨也特意请了假，带着充电宝和备用存储卡赶来助阵。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小姑娘最闪亮的一刻全拍下来，一个镜头都不能少，一分一秒都不能错过。
后台等着上场的谢悦姝，穿着一身芬恩（Fennen）高定的公主裙，淡粉色的纱裙层层叠叠，泛着微微珠光，像是晨雾中的玫瑰花瓣。
裙摆蓬蓬地撑开，随着她轻微的走动微微晃动，像朵含苞待放又悄然盛开的小花，在舞台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晕。
她的头发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高高扎成一个俏皮的丸子头，发丝服帖又蓬松，衬得额头光洁，脸蛋更显小巧。
耳后还别了一对小小的水晶发夹，一闪一闪，宛如星光点点。
露出的脖子修长白皙，手臂和小腿又细又直，肌肤如瓷般透亮，已经隐隐有了小少女的轮廓。
她站在那儿，不说话也像一幅画，清秀得让人移不开眼，灵动得仿佛随时会蹦跳起来。
“你家人都对你真宠啊，全来了？”
一个同班的小女孩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台下那堆忙前忙后的身影。
“那必须的！”
谢悦姝笑得眉眼弯弯，下巴微扬，语气里全是藏不住的骄傲，“我可是家里的小公主！”
她说着，还故意提起裙角，像童话里那样行了个俏皮的屈膝礼，接着轻轻转了个圈。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开，如同花蕊绽开，动作既带着孩子气的调皮，又透出一丝出人意料的优雅。
活脱脱就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公主，连空气都因她而变得轻盈。
有人眼红，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裙子得多少钱啊，还专门请了摄影师？”
也有人酸溜溜地说：“哎哟，全家都来了，就差没打横幅了。”
可即便如此，谁也不能否认——谢悦姝确实配得上“公主”这两个字。
她不是靠衣服堆出来的华丽，而是由内而外透出的那份干净与灵动，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
很快就轮到她们上场了。
老师一挥手，一群穿着各色舞裙的小女孩争先恐后地跑上舞台，脚步轻快，脸上写满兴奋。
灯光骤然聚焦，柔和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是一首清灵婉转的钢琴曲，伴随着飘渺的童声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