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杭城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陈宇三人推开宿舍楼沉重的铁门，一片素白的世界铺陈在眼前。雪花无声飘落，给灰败的末世罩上了一层虚假的宁静。
宿舍区门口，一道飒爽的红色身影在风雪中格外醒目。姜妍穿着一身紧致的红色衣服，抱着手臂，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冷空气里。
“磨磨蹭蹭的，再晚点二级生物都睡回笼觉了。”她一开口，便驱散了雪景的安逸。
邢科嘿嘿一笑：“姜妍同学，哦不，姜师傅，怎么还亲自来送我们？”
姜妍斜了他一眼，哼道：“谁说我是来送你们的？我这个做师傅的，总不能让刚入门的弟子自己去冒险吧？万一你们被人打了，丢的可是我的脸。”
她的话语依旧傲娇，但那份同行之意却无比清晰。邢科和李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笑意，看向了陈宇。
洁白的雪花落在陈宇的手上，用手捻了捻，那种冰凉的感觉渗入心口。
“那可太好了，”陈宇笑着开口说，“有姜师傅在，我们心里踏实。”
“少贫嘴！”姜妍脸颊微热，转身带头向外走去，“走了，去进化者中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四人踩着积雪前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可是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进化者中心那栋充满现代感的建筑，在雪中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门口进出的人流比上次陈宇他们来时密集了许多。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台阶时，一个身影从大门内走出，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来人一身白衣，在雪地里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张冷峻的脸和手中提着的剑鞘，昭示着他的存在。
是白夜。
白夜的脚步停下，他那双高傲的眼睛扫过四人，最后落在陈宇身上。那是一种复杂的审视，混杂着战败后的不甘与某种更为深邃的东西。
“你。”白夜开口，声音和天气一样冷。
“有事？”陈宇站定，毫不退让。邢科和李明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与陈宇并肩。
白夜向前走了两步，与陈宇的距离拉近到一步之内。“上次，确实是我输了。”他坦然承认，但话锋一转，“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那样使用自己的【神性】。”
【神性】？
陈宇的脑中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涟漪。
白夜继续说道：“你的进化程度，还不足以维持它的长久驻足。每一次强行使用，都是在损伤你自己，得不偿失。”
白夜见他们一脸疑惑，主动说起了一些进化者的常识。
他的话语给了陈宇海量的信息。原来那种掌控一切的【临在】状态，被称之为【神性】。
这似乎是进化者圈子里，至少是高阶进化者圈子里的共识，怎么他不知道？
“多谢提醒。”陈宇压下心中的翻涌，平静地回应。
“我不是在提醒你，只是不想下次赢一个废掉的你。”白夜冷哼一声，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入风雪之中，背影孤绝。
“这家伙什么意思？”邢科看着白夜的背影，一脸不爽，“神神叨叨的。”
“他说的【神性】，应该就是宇子你的那种特殊状态。”李明推了推镜框，表情严肃，“找寻神性，这个过程是从二级生命开始。每个进化者在进化过程中，都会一步步释放自己的【神性】，找寻到内心的本我。”
陈宇没有说话，他正在消化白夜带来的冲击。
二级生命才开始的过程？
可自己在一级的时候，就已经进入过【临在】状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原因，还是某种未知的变异？
“走吧，先进去。”陈宇收回思绪，率先走上台阶。
进化者中心一楼大厅，人声鼎沸。与上次的冷清不同，此刻这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进化者，喧闹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看来基地收获的那批一级晶核，已经催生出了一大批新的一级进化者。”李明环顾四周，做出了判断。
钱塘关一战，消灭了数不清的一级海兽，大部分海兽都含有晶核，杭城基地此时已经富得流油了。
大厅中央，一块巨大的电子告示牌前围满了人。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身影站在告示牌旁，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进化者。
是陆沉。
陈宇的视线也投向了那块告示牌，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下莫山计划】。任务要求：一级巅峰进化者。
“一级巅峰？”邢科嘀咕道，“那不是正好适合咱们啊？”
就在这时，陆沉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严肃瞬间被热情的笑容取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陈宇小友！我就说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陆沉的声音洪亮，“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完全好了。”陈宇点头。
“好！好啊！”陆沉拍了拍陈宇的肩膀，显得十分亲近，“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那只大王乌贼，在二级生命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你能干掉它，说明你的【神性】远超同级！这次的任务，你可不能不来啊！”
他又提到了【神性】。陈宇心中一动，看来这确实是最新流通的术语，他在南城还不知道的。
陈宇直接切入正题：“陆首长，这个任务，会碰到二级生物吗？”
陆沉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似乎没想到陈宇会主动寻求这个级别的对手。“哦？你还想找二级生物的麻烦？”他笑了起来，“你的目标很明确嘛。”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告示牌：“下莫山就在杭城基地外围，我们基地的【能量测试仪】最近监测到，那里的能量波动正在节节高涨，强度已经超过了上次钱塘关出现的大王乌贼。”
这个消息让邢科和李明都变了脸色。
陆沉继续说道：“所以，军方需要一支精锐小队潜入进去，不要求你们战斗，主要任务是侦察，找到能量波动的源头，记下相应的坐标。只要你们能把坐标带回来，后续的打击就交给军方。”
“也就是说，大概率会遇到二级生物，甚至更强的存在。”陈宇总结道。
“可以这么理解。”陆沉毫不避讳，“但任务的核心是潜入和侦察，不是搏杀。以这支队伍的实力，只要足够谨慎，完成任务的概率很大。”
陈宇看向身边的三人。李明需要一枚二级晶核，姜妍也是，而这个任务，无疑是目前最直接的途径。
“我们接了。”陈宇做出决定。
姜妍、李明、邢科都没有异议。
“好！有担当！”陆沉大笑，“去任务台登记吧，我会给你们最高权限的物资支持。”
陈宇四人点点头，正要走向任务登记处，陆沉却又叫住了他。
“陈宇小友，等一下。”
陈宇回头。
陆沉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好奇与期待的表情：“来都来了，再测一下你的进化程度吧。我也很好奇，吸收了那枚大王乌贼的晶核后，你到底进步了多少。”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不少进化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一道道视线聚焦在陈宇身上，充满了探究、嫉妒和审视。
陈宇皱了皱眉，但看着陆沉那不容拒绝的笑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向大厅角落那台泛着金属冷光的【能量测试仪】，站了上去。
【滴——】
一道柔和的绿光从头到脚将他笼罩，仪器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灯光闪烁，屏幕上的数据飞速跳动。
最终，光芒大盛。
屏幕显示，二级，百分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