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风:“所以,你说要我的身体,是指让我为你试药?”
“不然呢?”诸葛泓晅说的理所当然,“我那些药总得有人试。”
栖风:“你可以随便抓个人。”
诸葛泓晅:“我说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诸葛泓晅一边记录栖风的状态,一边道:
“再说,我是医者,强制抓人试药,有损医德,不可取,不可取。”
“这是哪里?”
“幽篁谷。”
没听过。
之后,栖风被诸葛泓晅困在幽篁谷整整试了两个月药。
他试过逃跑,试过反抗,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他这个杀手,在诸葛泓晅手里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他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线的顶端就握在诸葛泓晅手里。
诸葛泓晅是用药高手,这两个月,栖风被迫试遍了各种各样的药,却没有一次有生命危险。
渐渐,他不再逃跑,也不再抗拒, 反正诸葛泓晅要想弄死他,早弄死他了。
他的身体还是酸软无力,他每天的生活都由诸葛泓晅负责。
尤其是最初失明的那几天,诸葛泓晅喂他吃饭,扶他散步,抱他洗澡,为他脱衣、穿衣,就连睡觉,诸葛泓晅都陪在他身边。
起初栖风有些不习惯,他长这么大,就没过过这么安逸的生活,也没被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过。
但渐渐,他竟然开始习惯这种照顾,开始对诸葛泓晅依赖。
诸葛泓晅不在,他会感到焦躁;诸葛泓晅没有陪他睡觉,他会失眠……他想时时刻刻待在诸葛泓晅身边……他似乎对诸葛泓晅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感。
他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栖风是个好胜心强的人,作为杀手,他们必须去争去抢,因为只有排名靠前,他们才能活下来。
所以,在栖风看来,喜欢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人也一样。
试药的这段时间,栖风学会了辨别草药,他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后,便下了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思。
终于,某一天,他趁诸葛泓晅不注意,给他下了药。
栖风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他虽然没有真正做过,但男人跟男人之间那些事,他是知道的。
中了药的诸葛泓晅,跟平时完全不同,压着栖风又狠又凶,像只不知餍足的兽。
栖风被折腾了一夜,几次差点昏厥,但他却是高兴的。
他以为他终于得到了这个男人,却没想到第二天,诸葛泓晅竟然直接离开了。
整整一个月,诸葛泓晅都再没踏足这里。
他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在幽篁谷等了一天又一天。
他的喜欢、热情,在这一日一日的等待中被消磨,换成愤怒、害怕、不安,和无尽的折磨……
诸葛泓晅终于回来了,只是这次回来,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颓丧,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也没修理,整个人的气质跟之前天差地别。
栖风却高兴,像只归巢的鸟,扑闪着翅膀朝诸葛泓晅飞过去。
诸葛泓晅在他即将跌进自己怀里时,阻止了他。
“不可无礼!”
诸葛泓晅的态度几乎称得上冷漠,偏过头不看栖风,冷声宣布了他的决定,
“试药结束了,明天我送你离开。”
栖风一愣,不可置信又愤怒的看着诸葛泓晅,脱口喊出一句:
“不要!我不回去!”
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转过去,逼诸葛泓晅看他,扯住诸葛泓晅的衣袖,拉了拉,像扯动他的心。
“先生,我心悦你。”
栖风认真的盯着诸葛泓晅的神色,他抛弃自己的尊严,向诸葛泓晅表露心意,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胡闹!”
不等栖风话说完,诸葛泓晅赫然打断,他抽回自己的衣摆,背过身,留给栖风一片冷漠的背,
“我只当你在胡言乱语,休要再提。”
“可我们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栖风对着那片背喊,
“你那晚明明就对我动了情,你长年浸淫各种药草,寻常草药对你的作用早就微乎其微了吧?可你还是要了我,按着我一次又一次,你明明对我也——”
“住嘴!”诸葛泓晅拔高音调,脊背僵硬,像是用力克制着什么,却依旧没有回头。
他吸了口气,停顿了一秒,道:
“这件事我会给你补偿,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是不是因为我是杀手?”栖风不甘心,“我可以脱离,可以隐姓埋名,若是你嫌我身上杀孽重,我也可以随你行医施善——”
“不需要。”诸葛泓晅只有三个字。
说完,就要快步离开,栖风追上去,诸葛泓晅抬起手,几枚银针朝后射出。
“不许跟来。”他还是没有回头,冷漠的近乎绝情。
栖风被钉在原地,满脸不甘:
“骗人!你心里明明就是有我的,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否则,你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诸葛泓晅没有回答,继续朝前走。
“诸葛泓晅——”
栖风急了,用力喊他的名字,
“你这个胆小鬼,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会放弃吗?喜欢你,是我的事,能让你喜欢,是我的本事,我会让你承认的!”
诸葛泓晅身体僵了僵,他顿住步子,这次终于回过头,看着栖风,脸上的表情漠然,出来的话残忍又绝情:
“可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你的喜欢于我而言,是累赘。”
说完,他再没留恋的离开。
栖风看着那个背影,眼泪终究模糊了视线,他的第一次心动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他奉上自己的一切,输得一塌糊涂。
哪怕他抛弃自己所有的尊严,提出最后跟诸葛泓晅做一次,诸葛泓晅也没有同意,第二天便将他送出了谷。
幽篁谷有阵法,入口隐秘,栖风进去时,是昏睡的状态,出来时,诸葛泓晅也同样没让他察觉。
栖风再次清醒,已然又身在了一间茶楼,他的身体恢复了,体能似乎比以前更好。
诸葛泓晅给他留了足够的钱,和许多珍贵的药,这大概就是诸葛泓晅给他的补偿,可栖风高兴不起来。
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空的仿佛被掏空了的旧鸟巢。
曾经那些温暖的、充满生机的东西都已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所在,任凭冷风呼呼灌入,却再也等不来栖息的归鸟。
寂静又落寞,让人觉得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之后,栖风到处打听幽篁谷,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就连诸葛神医的名头,都似乎一夕之间销声匿迹了。
栖风遍寻不到,只好又回了暗影阁,他之前那个任务因为他的突然失踪改为幽冥接手,他的排名也因此掉出了前三。
杀手突然失踪又出现,需要接受严格的考验,栖风在暗渊整整接受了半年的训练,才重新回归。
这之后,他将自己的心彻底封锁起来,出任务越发狠厉,话也比以前更少。
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往事如过眼云烟,如今距离他离开幽篁谷已经过去了七年。
那个人的身影在一日复一日的时光中,渐渐变得模糊,栖风似乎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唯独能记起的就是他们交合那夜,男人伏在他身上又狠又凶的姿态,以及后来留给他的那一片绝情的背。
是啊,他是杀人无数的杀手,而那人却是救治万民的神医。
他手染鲜血,而他却是悬壶济世的圣人。
他们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永远也到不了诸葛泓晅的彼岸。
栖风闭闭眼,不想再想这件事,起身正欲出去守夜。
影刃和鬼面回来了,两人垂头丧气,像两根被霜打了的茄子。
“输赢如何?”栖风问,“谁吃到了那块雪花酥?”
“狗。”两人齐声,互看一眼,又恶狠狠的移开。
“还不是他没拿稳,”影刃开口,“掉飞出去,正好被一只狗吃了。”
鬼面不服,“还不是你打我?”
栖风摇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