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有点亮,外滩那儿还罩着一层薄雾,金色的阳光还没完全把雾给弄散,顾承砚办公室里的电话就突然响起来了,一下子就把那安静的气氛给打破了。
电话那边,赵老板的声音里透着藏都藏不住的着急:“顾先生,坏事儿了!华通银行那帮家伙,大晚上的就开始急急忙忙撤资了!钱都往澳门和新加坡那边弄呢!瞅这意思,是打算把老本儿都给搬走!”
顾承砚拿着电话听筒,眼睛深深的,可一点波动都没有,嘴角还弯起来,带着那种冷冷的劲儿:“终于坐不住了。比我想的还没定力。”他说话很平静,可那话里就像能把啥都看透似的,“他们还以为把钱转出去就没事儿了?太傻了。”
“那……那咱们咋整啊?这钱可不少呢,要是真流出去了,对咱们后面的计划……”赵老板明显没了主意。
“急啥。”顾承砚很干脆地打断他,“老赵,这棋才刚开始下呢。去通知,‘凤凰计划’,现在就全面开始!”
“凤凰计划!”赵老板在电话那头惊得吸了口气,那语气一下子就从着急变成有点兴奋又很坚决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顾承砚走到大落地窗前,看着这个在晨光里慢慢醒过来的远东第一金融城。
江面上有几艘货轮慢悠悠地开着,汽笛拉得长长的。
他的眼神就像老鹰似的,尖得很,好像能把那些迷雾都穿透,一下子就看到对手的死穴。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他小声嘀咕着,“哼,这一回,那些个蛀虫可得知道,上海滩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命令就像一阵风似的迅速传了下去。
顾承砚之前就布好的金融大网,这时候一下子就全发动起来了。
在上海各个银行、钱庄,甚至洋行里那些藏着掖着的账户,就像藏了好久的野兽,一下子都露出了尖牙。
不管是明面上能调动的商业贷款、投资的钱,还是暗地里通过各种路子弄来的游资,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把华通银行还有跟它有关系的势力在上海的金融路子全给切断!
一下子,平常安安静静的金融市场就像开了锅一样。
数不清的钱在看不见的战场上你来我往地打起来了,每一秒都有好多钱在倒手。
华通银行想从正常渠道汇钱出去,就跟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似的,老是被挡住。
他们特别吃惊,平常合作得好好的银行,突然就拿“系统坏了”“额度不够”当理由拖着不办事儿,就连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钱庄,也开始对他们换大钱的要求推三阻四的。
就在金融这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苏若雪早接到命令开始行动了。
她在霞飞路洋房的书房里,灯亮了一整晚。
这时候,一份写得工工整整、用词特别严谨,连纸都透着股旧味儿的“外汇管制内部公告”就摆在她面前了。
这份公告,是用国民政府财政部的那种口气写的。
它狠狠地指出,现在那些“奸商”和外面的敌人勾结起来,居心叵测地操纵汇市,想法子套取国家的外汇,把金融秩序搅得一团糟。
然后还宣称“为了保住国家的金融安全,从今天开始就要对外汇流出管得特别严。只要是大额的外汇要转移,那就得经过财政部特别批准才行,要是没有经过批准,就会被冻结,相关的人还得被追究法律责任呢。”这里面的每个字都是经过仔细琢磨的,每个小细节都弄得特别像真的。
苏若雪站在镜子前面,仔仔细细地把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马虎。
接着她换上了一件旗袍,这旗袍看着素净,但是又让人感觉她特别干练。
她的眼睛里,透着那种聪明又果敢的劲儿。
她拿起那份伪造的公告,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翘,露出了很自信的笑容。
她心里暗暗地想:“顾先生这一招可真是够绝的,就像从锅底抽柴火一样,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的路给堵死了,太妙了。”
这份公告要是传出去了,那在整个金融界肯定就像扔了一颗炸弹一样,引起特别大的动静。
那些本来就没安好心,想着趁乱捞一把,或者急着把资产转到国外去的势力,看到这份像是内部文件一样的公告,肯定会吓得够呛,个个都担心自己有麻烦。
到那个时候,哪怕华通银行有天大的本事,想要在很短的时间里把那么多钱顺利地转出去,那也跟登天一样难。
苏若雪一点时间都不浪费,马上就开始动用她这么多年在商界积攒下来的那些人脉关系了。
靠着几个靠谱的商会理事,那份假得能乱真的“内部公告”,那传播速度快得吓人,就跟病毒似的,一下子就到了沪上各个银行、钱庄负责人的手里。
就连那些鼻子特灵的报社记者,也通过“特殊路子”拿到了这份“绝密消息”。
“外资想撤资没那么容易!”“财政部要狠狠查资金外流的事儿!”“上海金融市场可能要被强力管制!”……各种各样没影的消息在私底下疯传,恐慌的氛围就像瘟疫似的一下子就散开了。
那些本来还在观望的资本,这时候就像吓破了胆的鸟,都不敢再有撤资的想法了,就怕自己被“严查”。
这时候,黄浦江码头那边。
清晨的江风有点咸湿的腥味。
顾承砚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背着手站在码头边上,眼睛很平静地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
在他身后,站着几个脸黑黑的、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老船主。
他们可都是沪上航运界的老资格了,手里管着不少内河和近海的运输船。
“顾先生,您让我们办的事儿,我们都弄好了。”那个年纪最大的船主,大家都叫他“海龙王”的老头,很沉稳地说道,“从今天起,三天之内,我们名下的船都会集中安排,在各个码头不停地装卸货物,弄出一副有大批货物要集中出港的样子。肯定能把那些探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顾承砚轻轻点了点头,话里带着点夸奖的意思:“辛苦各位了。”“这事儿可关系到上海民族实业的命根子,要是成了,你们可都是大功臣。”
“顾先生,您这话可太客气了。”海龙王挥了挥手,“那些洋人和买办搜刮得太狠了,我们这些靠着江水讨生活的,日子也不好过。顾先生愿意为民族企业站出来,我们肯定得全力帮忙!”
“行。”顾承砚的眼神看向江心,在那儿,有几艘不怎么起眼的驳船,在别的大型货轮的掩护下,正悄悄地改变着行驶方向,朝着苏州河上游的一个秘密仓库开去。
船上装的可不是普通东西,是几家快要破产的民族企业,在顾承砚偷偷资助和安排下,悄悄拆下来的关键生产设备。
这些设备可是上海民族工业重新振兴的希望,绝对不能落到敌人手里,更不能被战火给毁了。
苏州河的那个仓库,位置很偏,容易防守不容易被攻打,这是顾承砚早就挑好的秘密据点。
他打算先把这些“希望”暂时藏在这儿,等合适的时候,再让它们重新发挥作用。
码头上乱哄哄的,江面上也很忙碌,金融市场动荡不安,还有那份悄悄传开的“内部公告”,这些加起来就像一张对付敌人的大网。
顾承砚走的每一步,都正好落在关键的地方。
他心里明白,敌人这时候肯定忙得晕头转向,应付不过来。
但是,顾承砚可一点都没放松警惕。
他很清楚,在金融战场的战火之外,那些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家伙,很可能会发疯似的进行更猛烈的反击。
光切断资金流、制造恐慌、转移设备,这哪够啊。
他得有更周全的安排,这样才能应付各种可能冒出来的状况。
他扭过身子,瞅着那满是车来车往的城市街道,眼神变得愈发深邃了。
这城市的每个关键之处,都得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才行。
一个更大胆、更要紧的计划,已经在他心里暗暗有了模样。
夜晚黑得像墨汁一样,绸庄屋顶上的寒风吹过来,把衣服吹得呼呼作响。
顾承砚那深邃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像狼眼一样的光,苏若雪靠过来是带来了一会儿的暖和劲儿,可他心里头那快要爆发的风暴还是散不去。
“他们最疯狂的那天……”顾承砚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还是能听出那么一丝不太明显的兴奋。
这盘棋啊,他早就下好了,就等着对手沉不住气,掉进他精心设好的圈套里。
第二天,天刚有点亮,整个上海滩就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乌云给罩住了。
空气里都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味儿,就像一根拉得紧紧的弦,稍微一碰就会一下子断掉!
苏若雪一晚上都没睡,眼睛下面有点发青发黑,可精神头还挺足。
她坐在华通总账房里,亲自指挥着旗下各个工厂、商号的会计团队。
新的账簿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呢,她们的任务就是把旧账簿上的关键数据尽快地抄下来、核对好,然后封存起来。
每一笔账划掉,每一组数字的处理,都像是在跟时间拼命,也像是在和隐藏着的危险拼命!
“大小姐,德丰纱厂的账都对好了,以前的账簿想要封存起来!”
“大小姐,瑞昌米行的数据已经移好啦,接下来该干啥呀?”
清亮的汇报声一个接一个,苏若雪稳稳当当地安排着一切。
她那纤细的手指在文件里快速地翻动着,又冷静又果断,就像女版的诸葛亮似的。
她心里明白,顾承砚在外面顶着巨大的压力,她得把这最重要的地方守好才行!
这时候,顾承砚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了。
商会护卫队的队员们可不像以前那么散漫了,现在一个个都扛着枪,眼神像老鹰一样犀利。
他们在去各个工厂区的路上的重要地方都设了临时检查的关卡,查过往的车子和行人。
只要是没见过的人,或者有啥可疑的行为,他们一下子就能发现。
“停下!检查!”突然一声大喊,把一辆想硬闯关卡的黑色轿车给拦住了。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满脸假笑的脸:“哎呀,弄错了,弄错了!我是给仁记洋行送货的……”
“把后备箱打开!”护卫队长可没被忽悠,冷冰冰的枪口就对着司机。
那司机的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像这样的事儿,在上海滩到处都在发生。
顾承砚,他就想搞出那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来。
就是想让那些躲在暗地里的坏家伙,感觉自己没地方能藏了,逼得他们乱了阵脚,就像被逼急了的狗一样跳墙!
南京那边要派经济专员过来的消息,就跟一块大石头砸进平静的湖水里似的,在一些圈子里引起了特别大的动静。
那些和“华通银行”案子有各种牵扯的势力,现在就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都坐不住,心里慌得很。
他们心里明白着,只要那些账目到了专员的手里,那他们可就彻底完蛋了,就等着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顾承砚心里清楚得很,敌人肯定不会就这么干等着被收拾。
这两天的时间,看起来好像挺长的,其实,对那些敌人来说,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疯狂机会了。
他们肯定会拼了老命,在专员到这儿之前,把华通银行的财务资料给抢走或者毁掉。
下午的时候,太阳特别大,照得人身上火辣辣的,可这大太阳也赶不走人心里那种冷飕飕的感觉。
在一个特别隐蔽的茶楼包厢里面,有几个脸色阴沉沉的男人正围坐在桌子旁边。
“顾承砚这小子可真行,把各个路口都给堵死了,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气呼呼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那账本呢?听说苏若雪那个女人正在亲自盯着换账本,说是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全部弄好!”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着急地说道。
“哼,他还真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啦?”主位上,一个穿着长衫、脸瘦巴巴的老头冷冷一笑,眼里透着一股狠毒劲儿,“明着来不行,那就玩阴的呗!顾承砚不是要给南京来的专员演一出戏吗?那咱们就先把他的戏台子给砸了!”
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阴森森地说:“我得到消息了,顾承砚今晚会在城西的一个秘密仓库集中销毁最后一批旧账簿。那儿的守卫相对松一些,这可是咱们唯一的机会啊!不管付出啥代价,都得把账簿抢回来,要是不行,干脆一把火烧了!”
大家的眼睛里都冒出凶狠的光,齐声说:“知道了!”
夜晚又来临了,这夜比昨天的更黑,让人感觉更憋闷。
顾承砚站在华通银行顶楼的窗户边,就像一尊不吭声的雕像似的,俯视着脚下这个五光十色又有点奇怪的城市。
苏若雪端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他的手边。
“都安排妥当了吗?”她轻声细语地问。
顾承砚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鱼啊,也差不多该上钩了。”
他说的那个“城西秘密仓库”,其实就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一个诱饵。
真正的旧账簿啊,早就由苏若雪监督着,用更隐蔽的办法处理好了。
而那个所谓的“守卫薄弱的地方”,正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一样,就等着那些家伙自己送上门来。
今天晚上,肯定是个没法睡觉的晚上。
那些躲在黑暗里的坏家伙,就要在绝望里做最后的挣扎。
苏若雪就那么静静地在他旁边站着,伸手握住了他那有些凉的手。
她心里明白,顾承砚走的每一步都危险得很,就像在薄冰上走路似的,稍微不小心,那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不过她就是相信他,那种信任是没有任何条件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去了,空气好像都冻住了一样。
突然!
“砰!砰砰!”
老远的地方,几声特别刺耳的枪声一下子打破了夜里的安静,就跟打雷似的,在每个人心里都炸开了!
那枪声传来的方向,正是顾承砚故意把消息放出去的“城西秘密仓库”!
顾承砚一下子把头转了过去,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嘴角那冷冷的笑反而变得更明显了:“来了!”
暴风雨,终于是在最黑的时候,用最猛的方式,开始了!
枪声还没停,尖锐的警哨声就从四面八方向这边冲过来了,租界的巡捕反应那叫一个快,正赶紧把出事的街区给封锁起来。
顾承砚站在窗户边上,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密的警笛声,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更多枪声,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特别锐利,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一样。
他一下子就做出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