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天蒙蒙亮。
空中还飘荡着细雨,依旧是刺骨的寒冷。
城外官道上,赵继歌穿戴雨具,坐在白龙马的背上慢慢晃荡,独握缰绳身姿潇洒。
嘴里的气血丹嚼的嘎嘣直响,这样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游侠的意味。
这段时间,他也学会了骑马,不用出行找司机了……
至于白龙马是哪来的……
这就说来话长……
由于西游记对岳红嫣的影响颇大,恨不得走到哪讲到哪,在她的大力推广下,大白被岑雅琼改名为白龙马……
还是那只大聪明,只是名字威风了一点,改变不了智慧的眼神……
不过赵继歌就是在大白背上学会骑马的,在这段时间的磨合下,一人一马的感情还挺深厚……
基本上就是赵继歌崩个屁,白龙马就知道停下,等着赵继歌拉完大号再出发……
昨晚在开会商议后,赵继歌决定去巫蛊部找后路,就这样去可不行,首先他不知道路,其次容易被当成敌人围杀……
所以只能邀请岑家姐妹带路,正好她们也打算回家一趟,薅点东西给赵继歌炼金丹,顺带在族里买点药材过来给纠察队成员用……
本来打算昨晚就出发,岑家姐妹俩武道品级不高,黑夜之中没法看清道路,危险程度比较高,只能等到现在。
赵继歌感受着体内不安分的小东西,这次去巫蛊部想来就能处理掉这玩意,以后出手也没那么多限制……
要是真跟巫蛊部的首领熟,那说什么也要另薅羊毛……
对了,还有原主的身世与被围杀之谜,想来也能解清……
马蹄哒哒直响,在赵继歌思绪万千之时,岑家姐妹两也有些忐忑。
这次回去还得进行名为婚姻自由的斗争……
这本来是岑雅瑶的事情,但岑雅琼觉得她既然也是女子,以后肯定也会面临这个问题,所以也加入进来,说要共同承担。
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
感觉身体开始暖和后,赵继歌大声问道:
“岑雅瑶,这次你回家,还要不要我帮忙骗家人?”
姐妹俩异口同声:“不要了!”
赵继歌眼含笑意:“怎么改主意了?”
岑雅瑶回答道:
“自从看了你写的小册子,我也仔细回忆了以前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在族里跟爹娘争吵,还是躲到拒巫城来,其实都是逃避的表现。”
“对比你提的目标,我身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可怕的,我这次回去就跟我爹娘好好沟通,争取解决问题。”
赵继歌非常赞同,面色很欣慰:“那解决你个人问题以后呢?”
岑雅瑶语气坚定:
“从我个人上来讲,我的婚姻问题解决了,但从整个天下来看,对妇女的压迫现象仍然存在,如果就此打住,岂不是白白浪费我这几个月学到的东西?”
“还有千千万万的女子饱受三纲五常的压迫,特别是最底层的劳动妇女,我想改变这一切,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也是解放的一部分。”
“很好!”赵继歌夸赞道,“没有妇女的催化就不可能有伟大的社会变革,要真正求得妇女自身的解放,妇女们就一定要参加社会解放的斗争!”
啪啪啪——
岑雅琼丢下缰绳,十分卖力的鼓掌:
“赵大哥说的真好,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赵继歌摇头:
“不,这都是老师对我的教导,我也只是复述他们的真知灼见罢了。”
“老师?”姐妹俩都有些疑惑。
意识到不妥,赵继歌换了个说法:
“你们可以理解为师父、夫子这些称呼,但我更喜欢叫他们教员,没有长幼尊卑的地位差别,只是后来者对前人最崇高的尊重……”
岑雅琼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我可以喊你老师吗?”
“别!千万不要!”赵继歌慌得要命,“我还远远不够格,咱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就把我当同道看待就好,我也有很多东西要从你们身上学习。”
岑雅琼嘿嘿一笑:“好的,赵大哥!”
岑雅瑶无奈扶额:
“你别逗他了,你看看把他吓得,面色比你我还白,一会要是蛊毒发作暴毙了怎么办,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好吧。”岑雅琼撅起小嘴。
赵继歌往嘴里又塞了两颗气血丹:“咱们是不是得抓紧点,不然天黑了都到不了巫蛊部……”
“那走吧,跟紧我们!”
“驾!”
握着缰绳的岑家姐妹明媚张扬,反叛者的气质暴露的一览无遗。
赵继歌清楚的知道,这将会是这片土地上,妇女运动的先驱……
——————
拒巫城,西城大街,某座宅院内。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远超武法司三人组的预料,但他们仍旧不忘初心……
为了更好地监视赵继歌,他们又在岳家拳馆附近找了座宅院,争取收集到更多的罪证……
不过有了昨天的事情,貌似可以直接上报……
武法司三人组搬了三张躺椅,躺在檐下异常逍遥,有种带薪摸鱼的松弛感。
丁达抿了一口浓茶,朝着正中间的张旗问道:
“统领,昨天的事情真的不上报吗?”
张旗镇定自若:
“不慌,我昨天才收岳松涛的钱,要是转头就上报,咱们还要不要信誉,传出去了不是败坏武法司的名声吗?”
计晓坐起身,语气讶异:
“信誉?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这玩意的?”
“滚!”张旗起身扇了计晓一巴掌,“能不能别拆台,以前有没有两说,现在我说有就有!”
“自欺欺人……”两位瓢虫声若蚊蝇。
张旗火冒三丈:
“你们俩最近去把脑子嫖坏了?没给你们安排活不乐意是吧?”
在张旗的威胁下,计晓从心闭嘴。
解决完提问题的人,张旗躺了回去:
“在我看来,这其实都不算大事,我们主要负责督查江湖武夫,自我们来后赵继歌还算安分,除了那个黑虎帮的事情,也没再杀人……”
“此子虽然暴力,实际上是有原则的,他只杀压榨百姓者,从不对百姓下手,面对百姓反而把姿态放得很低,甚至比崇拜他的百姓还要低,给人一种给百姓当牛做马的感觉,这已经超越很多所谓的江湖大侠了。”
丁达有些不理解:
“话是如此,只能证明赵继歌的人格魅力,但他的行为我不信您看不懂,虽然没把准备造反刻脑门上,您也应该看得出这一点啊,要不然把那群矿工训成那样意义何在?”
“唉!”
张旗叹了一口气:
“一码归一码,我确实不喜欢这小子,不过我打心底里又觉得他在矿区的事情,其实做的很对,至少我做不到这一点,这让我想起了我习武的初衷……但从职责上来讲,这确实又是不安分因素。”
“只要不闹大,咱们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吧,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要杀要剐也不是我们的事情……”
计晓插话问道:“那就这样揭过去了?”
张旗咬牙切齿,只能从兜里掏出银票,分出两份塞进丁达与计晓怀里:
“你们懂个屁,我选择观望,还有其他原因!”
瓢虫双人组喜笑颜开:“您说!”
张旗心在滴血:
“也没什么,我不理解璇玑真人为什么要掺和这事……那个叫明镜的秃驴我们可以当屁放了,但璇玑真人可不行,要是动她把青冥道人惹生气了,咱们武法司从上到下,估计就太尉一个人活得下来……”
“也对。”丁达恍然大悟,“但这跟赵继歌又有什么关系?”
张旗痛心疾首:
“蠢就多思考,璇玑真人作为道教祖庭的牌面,她为什么会在这事上现身撑场子?”
“你能拿得准这背后有没有道教祖庭的意思?”
丁达高声尖叫:“那照您这样说,其实是道教祖庭想造反啊!”
“啊?”张旗跟计晓目瞪口呆。
丁达自信分析:
“赵继歌想造反,这咱们都看得出来,只是不明显而已,而璇玑真人的行为称得上同党,而她又代表道教祖庭……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视作道教祖庭想造反?这可是天大的事!”
“甚至可以以此反推,赵继歌其实是道教祖庭秘密培养的宗师,专门干这类黑活,怪不得我们查不到他的消息……这可不妙,谁知道道教祖庭培养出来多少赵继歌……”
“啊?”张旗跟计晓合不拢嘴。
就在武法司三人组头脑风暴之时,院墙上出现一位矮小女子:
“说的没错,这件事我已经上报,不日将会收到回复。”
张旗看到来人被吓了一大跳,抽出钢锏刚准备动手,就被丁达拦了下来:
“自己人,自己人,她是暗查使。”
盛鸨母跳下院墙:
“诸位,为了一些银两,居然选择瞒而不报,你们真是武法司之耻!”
张旗冷笑道:
“报不报我们有自己的考量,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育我?!”
察觉到张旗不像瓢虫二人组那么好说话,盛鸨母有些犯怵:
“大家都是同僚,本就规定互相监督。”
张旗终于露出以往的张狂:
“你在威胁我,是吗?”
盛鸨母咽了一口唾沫:
“不,不是。”
“但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张旗神情阴鸷,语气颇为狠戾:
“上报就上报,但我们的话不能传出去,杀了她!”
丁达与计晓抽出钢锏,堵住盛鸨母的后路,心中默默告别春香姑娘。
张旗步步紧逼: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我下手很快,忍一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