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培盛回去,皇上还在批折子,听见动静就问:“皇后那边如何了?”
苏培盛赶紧回话:“奴才去的时候,章太医也在,奴才听了说是流朱药里确实少了药材。”
皇上放下笔,略微有些叹气:“莞嫔如何?”
“莞嫔娘娘瞧着倒是不知情。”
苏培盛旁的话一点也不敢多说,莞嫔瞧着倒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瞧着似乎想要替流朱翻供,可苏培盛却是半点不敢在御前替她多说半句。
“芳云当差如何?”
苏培盛听了更是心里一紧,斟酌着说:“姑姑去了翊坤宫每日里核对账目钱财还有赏赐。”
“你倒是会替她说话。”
苏培盛赶紧跪下又说:“奴才怎敢?芳云姑姑到底上了年纪,莞嫔娘娘宫里赏赐又多,这一时半刻清点不清楚也是有的。”
这话说的看似在替芳云求情,可确实也说出了芳云的差错。
皇上本差遣芳云去当掌事姑姑,这宫里大大小小事情都要知晓明白,如今却是有些倚老卖老,只管着钱财,对人又苛刻吝啬,剩下事情是半点也不上心。
皇上听了就说:“既然年纪大了,送出宫去园子里休养。”
苏培盛立马应下来:“奴才明白。”
“原本莞嫔身边是?”皇上又问。
苏培盛这就说道:“原本是崔槿汐,只不过当时莞嫔娘娘还是常在位份,按例是不许配掌事姑姑,懿嫔娘娘分管宫务后裁撤冗员,因崔槿汐心细,特意打发她去密太妃那里照料公主。”
皇上这时想了起来,陵容当时似乎和他说过此事。
御前的姑姑就这么几个,如今芳若给了陵容,芳白也照料着陵容这一胎,她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只不过如今把哪个撤了出来也不好,只能等她生产后,打发芳白去莞嫔那里。
“让懿嫔补几个机灵的到莞嫔那里当差。”
浣碧一直没回去,莞嫔本伤心,没想到苏培盛又来了,等行礼后苏培盛就小心着说:“皇上听说芳云差事不上心,特意打发奴才来领了她回去,这就要送她去园子休养,到底照料过皇上,这点体面还请娘娘见谅。”
莞嫔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芳云倚老卖老,她也不耐烦应承,如今皇上既然要打发了她,莞嫔心里自然是愿意的,点点头,苏培盛就下去,哪里知道芳云却是闹了起来。
气冲冲进来张口就问:“奴婢对娘娘尽心尽力,娘娘如今却要卸磨杀驴,本是娘娘管教不好贴身侍候的宫女,这就赖在了奴婢头上,将奴婢的体面踩在脚底。”
“奴婢自打进宫,从前在先帝、贵妃手下当差,如今又得皇上看重,娘娘竟然是半点情分不顾,要把奴婢这一身的功劳苦劳都要抹去。”
苏培盛连忙追进来,芳云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悲伤、惊讶,还有决绝!
就见芳云猛地朝柱子撞了过去,一刹间头破血流直挺挺倒下,莞嫔被吓得连连后退。
苏培盛见了立马大惊!
连忙招呼人把芳云抬了下去,苏培盛上去暗中打探气息,心里就是一松,还好有口气,又连忙打发人去请太医给莞嫔看诊,这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不敢耽搁立马回了养心殿里请罪。
见了皇上苏培盛立马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办砸了差事。”
皇上皱眉,苏培盛不敢为自己开解,就把在翊坤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皇上听了面露寒霜:“本给她体面,她既然不要,就不必了。”
“下去领板子去。”
苏培盛听了心里暗恨,他确实没想到芳云竟然敢这样行事,自己和她说了,她竟然一把把自己推倒,若不是自己撞在凳子上闪了腰,怎么会追不上她?
体面体面,芳云显然是受不了皇上打发她去园子里的刺激!
心理落差这样大,难怪失了心智。
苏培盛正要退下,皇上又问:“莞嫔如何了?”
苏培盛赶紧说:“奴才让人找了太医,开了安神汤药。”
皇上顿了顿就说:“去太妃那里说一声,领了崔槿汐回去照料。”
这事顿时就传遍了宫里,陵容也是没想到芳云竟然如此胆大,虽然没接触过芳云,陵容心里想着,一定是心高气傲的人,想想也是,从先帝那里就传出来精明的名声,又被先帝钦点去了贵妃宫里照料,如今皇上想起来旧事又把她送去了莞嫔宫里,可现在竟然要送去园子休养,这不是打了芳云的脸又是什么?
琥珀进来和她说:“娘娘,皇上让崔槿汐回了翊坤宫。”
陵容点点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流朱不在,浣碧还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皇上让崔槿汐回去也是应当。
当天快入夜的时候,皇上去了莞嫔住处,只不过莞嫔喝了安神汤药正睡着,皇上见了崔槿汐又细细问了,这才出来,可西配殿里余常在却是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哭着:“都是臣妾不好,若不是臣妾一直追着查探,莞嫔娘娘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
余常在今儿穿的素净,面上不施粉黛,身上半点首饰也没有,倒是瞧着比从前看着清爽。
皇上就说:“不干你的事。”
正要走,余常在又说:“臣妾下午给莞嫔娘娘抄了经书,只不过臣妾笔力稚嫩,这又是要供到菩萨面前,还请皇上能指点臣妾一二。”
皇上听了点点头就进了西配殿。
略微翻看了余常在抄写的经书,皇上心烦倒是去了些,这时余常在见皇上面色松快了不少,大着胆子说了句:“臣妾问过小夏子,皇上还没有用饭,如今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臣妾略备了些,皇上不如用些。”
皇上也有些饿了就点了点头,出去一看倒是丰盛,不过瞧着都是些巴掌大的碟子,有荤有素,余答应侍候皇上坐下又说:“臣妾上回见皇上多喝了几盅这莲花白,今儿特意要了一壶来。”
这酒后劲足,皇上喝着有些发晕,这时余常在出去给皇上端醒酒汤,没想到进来的却是消失一天的浣碧!
她穿着和余常在一样雨过天青色的旗装,笑盈盈说:“臣妾来给四郎送些醒酒汤。”
四郎?
皇上听了一怔,许久没听过有人喊他四郎了!
怎么瞧着这人这样眼熟,皇上不自觉站了起来上前拉着这人的手,这人有些娇羞低头,一时间皇上想起了往事。
竟然一把抱起来浣碧!
余常在在外头听见动静,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笑意。
第二日皇上醒来,见是浣碧在一旁伺候,瞬间想起来昨天夜里的荒唐事!
浣碧听见动静立马跪下说:“昨儿我们娘娘听说皇上用了酒,特意打发奴婢来送醒酒汤。”
是啊,皇上喝了酒!那么那声四郎是皇上的幻听还是?皇上难免露出失望神色,浣碧到底有几分像莞嫔,莞嫔又有几分像她,这样一想,这浣碧倒也算有几分福气。
皇上冷眼打量着浣碧,见她只穿着寝衣,可到底还是强撑着说了句:“宫女晋封向来是从官女子开始,日后你就与余常在同住,住在这西配殿后殿。”
浣碧听了立马谢恩。
余常在这时听见动静也进来请罪:“臣妾求皇上宽宥。”
皇上只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由苏培盛伺候着穿戴好衣裳去上朝。
天亮后就传来了消息,陵容知道了也是脸上带着笑意,浣碧果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