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帝愣怔在原地，一瞬间连脚步都摇晃，好在身后的李使乌搀扶着，语调焦急：“皇上，您莫动气啊……”
赵皇后等人见状，皆站起身，眉头紧蹙。
高贵妃却是惊呼一声，推开面前的木桌，慌忙起身，脚步踉跄地行至那只穿着心衣的女子身边。
她用宽大的袖口遮住女子洁白上带着青紫痕迹的身躯，抬起满目泪珠的眼睛望向肖帝：“皇上，皇上……”
肖帝回过神，将手中一直紧握的玉佛珠猛地摔在地上，大声呵斥：“肖望舒！”
听到这一声呼唤，肖望舒才像是回过神一般，带着满眼的迷蒙望向面前穿着明黄龙袍的人。
意识慢慢回笼，她原本红润的面庞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父，父皇！”
肖帝眼神中满是怒意，他攥紧拳头，上前一步抽在肖望舒脸上。
啪——
声音响亮，带着肖望舒整个人的头都顺着力道偏向一侧。
这一偏头，让她看清了身边人的面孔。
赞普顿珠的发丝凌乱，也被人押解在她身边，衣襟口的扣子还敞开着，整个人一幅凌乱的样子，几乎不用多加思考便能想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肖望舒的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周遭的皇亲国戚俱在，她本能地遮挡住自己布满欢爱痕迹的身躯。
“父皇，父皇，您听女儿解释，您听女儿给您解释……”肖望舒的话语急切，缩在高贵妃臂弯里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肖望舒，你从小学的礼义廉耻都进了狗肚子里吗！”肖帝胸膛上下起伏，几乎是吼着将话语说出。
周遭的空气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子臣们皆低垂着眉眼，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这场荒诞的缪事。
肖九仪见状，故作姿态的站起身，语调颤抖：“父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舒儿妹妹自幼懂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肖帝还未答话，肖望舒便像发了疯一般，对着肖九仪咆哮：“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肖九仪，你好歹毒的心肠，你不得好死……”
“够了！”肖帝怒斥一声：“你现在竟还开始埋怨起旁人！”
肖望舒不顾一切地向前膝行两步，语调凄厉：“父皇，你信我，是肖九仪，一定是肖九仪，舒儿是被下药的，舒儿什么都不知道，舒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般滚落，一颗颗溅在地上。
高贵妃见状，也忙应和道：“皇上，舒儿自幼乖巧，若不是被人陷害，怎么会在自己的笄礼上做出此等丢掉皇家颜面的事情？皇上，请您明鉴啊！”
肖帝顿了顿，长出一口气，冷声开口：“仪儿，这件事同你有干系吗？”
赵皇后慌张开口：“怎么会同仪儿有关系呢？皇上，仪儿最是懂事，定然不会做出这样谋害妹妹的事情……”
“你闭嘴，朕现在是在问仪儿！”
肖九仪看着面前的肖帝，心中顿感失望。
纵使这件事确实是她做的，可父皇永远不会像母后一样，无条件地信任她。
眼中带着悲伤和失落，肖九仪像是受伤的小鹿般开口反问：“父皇，仪儿对此事毫不知情，您，怎么能怪到仪儿头上呢？”
顿了顿，她话语中带上哽咽：“况且，仪儿一心为舒儿妹妹好，舒儿妹妹这样反咬我，我倒想问一句，指认我，妹妹可有什么证据？”
肖望舒的指尖一瞬间便抬起，她双眼满是红血丝：“我怎么会不知！肖九仪，那杯灌了药的酒本该是你喝下去，若不是你动了手脚，躺在那里的人怎么会是我！”
此话一出，方才还安静着的坐席瞬间便响起窃窃私语。
“什么意思？二公主怎么会知道长公主原本要喝那杯下了药的酒？”
“这还不清楚吗？肯定是二公主要害长公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呗……”
“真的？平日里看二公主不像这样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啊，况且，长公主什么都比二公主好，二公主这么多年肯定心里不平衡，这才想的要害长公主啊……”
耳边众人讨论的声音响起，肖望舒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
她猛地将嘴巴捂住又松开：“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肖九仪就在这个时候站出身，眼眶中的泪珠打转，她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肖望舒：“舒儿，自你出生至今，我从未有过半分作为姐姐的失职，你怎能，怎能这样费尽心机来害我，还抢我的未婚夫！”
肖望舒正欲开口辩解，便听到肖帝一声呵斥：“你还要狡辩什么！”
就在这时，原本有些意识不清的赞普顿珠从喉口发出几声沉闷的呻吟。
肖望舒像是瞬间找到了救星般，眼神一亮：“父皇，舒儿没有狡辩，不信，不信你可以问赞普顿珠，他知道，原本进去找他的人是肖九仪，而不是我！父皇！”
肖帝冲着李使乌递了个眼神，身边的侍从立刻去取了冷水，整瓢浇在了赞普顿珠的头上。
方才还意识迷蒙的人立刻惊呼一声，喘着粗气惊醒过来。
他看着周遭的宾客，再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扮，瞳孔瞬间睁大。
“赞普顿珠，你为何同肖望舒厮混在一起！”肖帝靠近了些，腰间的玉佩通体莹白，反射着光亮，刺激的赞普顿珠睁不开眼睛。
意识还未回笼，他仔细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见他这个样子，肖望舒瞬间便急了眼：“赞普顿珠，你快说啊，和你一同进入西厢房的人是不是肖九仪，不是我，你快说啊！”
赞普顿珠眉头皱起，脸颊上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我瞧着仪儿身子不爽，便跟在她身后，想要问询，我看着她进了西厢房，便也跟了进去，谁料，那里面并没有她的身影……我再想出去的时候，房门已经上了锁，之后……我就没有记忆了。”
“父皇，你看！这就是肖九仪设的一盘局，为的就是让我和赞普顿珠名声扫地，父皇，你要为舒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