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摆摆手:“我们是来求助的,若是阿坤在场,我们实在难以启齿。”
李福恰巧端上茶水。
凌耀昌好奇地问:“我才进门就听见你的笑声,莫非有什么喜事?”
凌丰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刚才正聊最近那个做大案的大盗。”
凌耀昌愈发惊讶:“谁敢让你这般评价?”
凌丰笑着说道:“卓子强啊。”
凌耀昌若有所思:“果然是个厉害的贼,听说几年前劫了一辆运钞车,车上整整装了一亿现金。”
“后来卓子强被捕,却因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那家伙在法院门口得意地举手欢呼,还有记者拍到照片,当时被称为自由的象征。”
“难道他又做了什么大事?”
李福瞪大了眼睛:“这种人居然还被人推崇?”
凌丰冷笑一声:“一群瞎眼忘义的人弄出来迷惑大众的东西,偏偏还有不少人买账。”
凌耀昌点头:“江湖上都知道是他干的,但警方始终找不到确凿证据,只能无奈放人。”
“这小子到底又做了什么?”
“没听说过吗?”
凌丰笑着说道:“卓子强如今发达了,可不是从前的那个卓子强了。”
“之前听说他了大福翁的长子,勒索了十点四个亿。”
金爷与凌耀昌同时吃了一惊:“多少?”
凌丰大笑道:“十点四个亿啊。”
金爷与凌耀昌相视一眼,皆是震惊,后者连连摇头:“确实发达了,那运钞车上可是有武装押运人员的,这得多大的胆量。”
“现在不做那么危险的事,反而去勒索大福翁,看来他是成功了?”
凌丰笑嘻嘻地点点头:“成功了,那十点四亿的旧钞,据说几乎搬空了大福翁旗下商场物业的现金流。”
凌耀昌感慨道:“这家伙真是敢想敢干。”
金爷冷哼一声:“我们这些人都是靠歪门邪道混的,这家伙越界了,撑不了多久。”
凌丰饶有兴趣地问:“金爷,您是江湖上着名的神算,不知能否推算出卓子强的命运?”
这不是凌丰的奉承,金爷确实有这种能力。他的名声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擅长识人。
所谓自知者智,知人者明,金爷是一个既聪慧又明智的人,在江湖中显得与众不同。
金爷很少干预凌耀昌的决定,即使有不同意见,他也只是规劝,尽到自己的责任就够了。
江湖中有许多隐退的前辈,邓伯、金爷、神爷最出名,若论江湖声望,金爷是最好的。
“这种人根本不用算,仅凭经验就能知道卓子强不会有几年好日子过。”
“大福翁是什么人?那是连港督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这样的人你也敢去勒索?”
“就算大福翁不追究,也会有人想要巴结大福翁。”
“卓子强这家伙真是胆大妄为。”
凌丰笑嘻嘻地说:“不仅如此,听说这家伙最近又盯上了二福翁。”
金爷与凌耀昌惊愕对视,两位江湖人物都被卓子强的疯狂行为吓得不轻。
凌丰突然说道:“金爷,都说您算无遗策,不知我是否有福向您求一卦?”
金爷更加自在了,他知道这是凌丰不想让新联盛的两人尴尬,便欣然答道:“正合我意,不敢推辞!”
金爷仔细打量了凌丰一会儿,掏出三枚铜钱,问道:“阿丰,你想算什么?”
凌丰耸耸肩:“算运势吧。”
金爷晃了晃手里的金钱,撒下铜板后凝视着卦象,忽然神色一僵,急切地转向凌丰的脸庞,惊讶得嘴巴半张:“天命所归,万法之尊,紫微降临……咳!”话未说完,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众人无不震惊。
替人占卜竟让自己呕血,这样的桥段以前只出现在影视剧中,如今却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
众人慌忙围上去查看金爷状况。
凌丰不耐烦地将大家推开:“走开走开,莫要打扰金爷休养。”
“小福,过来瞧瞧。”
李福在凌丰手下扮演多种角色,既是管家又是医生,既是厨师也是裁缝,还是一位资深管理者。他走近检查后松了口气:“无碍无碍,只是心火过盛,一时激动罢了。”
凌耀昌狐疑地看着李福:“金爷真没事?”
哪家正经人激动起来会这样?
李福笑着安慰:“确实无事。”
“若昌哥仍不放心,可请新联盛社团的医师过来复诊。”
即便凌耀昌再担忧金爷,此刻也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我对你的医术向来信任。”
金爷缓了缓,依旧难以置信地盯着凌丰:“天降祥瑞,人中龙凤,紫微下凡阿丰,你定是紫微星转世无疑!”
凌耀昌险些双膝落地:“金爷,此话当真非同小可。”
金爷瞪圆双眼,完全不像适才吐血之人:“你以为我是江湖骗子不成?”
凌耀昌语塞。
紫微星乃非凡之星,历代莫不声称自己为紫微星下凡。
诸星运行各异,唯紫微恒居不动,故称众星之首,万物之王,更是六御之一,至高神明。
凌丰放声大笑:“金爷,莫要取笑了。”
“紫微星临凡?是我?”
“江湖上谁不知我的底细?”
“若是紫微星转世,我岂会蹉跎前十年?”
“沿街乞讨的事我做过,与恶犬争食亦有过,还曾与小混混厮打……”
凌耀昌与李福交换眼色,都觉得凌丰言之有理。若是紫微星这般模样,那也太过可怜了。
金爷严肃说道:“英雄不论出身。”
凌丰忍俊不禁地望着金爷,以目光示意,继续编吧。
李福和凌耀昌的脸色再次发生变化。
“星君降临凡间,过往之事难以忆起,这是惯常之举。”
“否则星君法力显现,定会让世间生灵发生巨变,反而不好。”
“再者,紫薇帝君为六御之一,这般仙者若以真身下凡,我们这些凡人岂还有存在的意义?”
“你命中注定为紫薇帝星,不论出身如何,最终必将超越出身,成为一方主宰。”
“这是你的宿命。”
凌耀昌与李福齐齐望向凌丰,经金爷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如此!
凌丰年仅二十,却有着令人称奇的经历。
生父是倪坤,但倪坤对其不闻不问,未曾用过其一分一毫。
七岁时母亲病逝,自此流落街头。
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完了。
偏偏他遇到了靓坤,并成为靓坤最亲密的朋友。
十三岁便随靓坤涉足社会,七年时光,如今的凌丰已是铜锣湾堂主, 隐匿的巨大福翁。
这不是鲤鱼跃龙门、一举成名吗?
难道此人真是紫薇帝星转世不成?不然怎可能在那样的出身中取得如此成就?
凌耀昌对金爷的梅花神数深信不疑,看凌丰的眼神也充满疑惑。
李福更清楚凌丰身边发生过的诸多怪事。
譬如前不久,跟随凌丰购买彩票,竟净赚一千多万,还是税后……
若非有天大的福气护佑,根本无法解释这类离奇之事。
凌丰大笑着说道:“金爷,您夸奖太过。”
金爷轻轻摇头:“前些日子我在街边见到王宝。”
凌丰若有所思:“就是那个声称午夜十二点后全城他说了算的狂徒?”
李福咋舌道:“那得有多嚣张。”
凌丰白了他一眼:“午夜十二点后还在外游荡的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靠出卖色相维生的,也就只有鬼魂了。”
“这家伙难道是鬼王?”
对于这种毫无头脑的人,他一贯嗤之以鼻。
凌耀昌开口道:“王宝虽狂妄,却也有真才实学。”
“不过他是靠贩毒起家,和咱们并非一路人。”
凌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靠贩毒啊……回头收拾他。”
凌耀昌欲言又止,最后仅挤出一句:“阿丰,我不是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凌丰冷声道:“谁背叛,谁就该死,待时机成熟定让他付出代价。”
凌耀昌啼笑皆非,遂作罢劝阻。
江湖中尽知凌丰对背叛者深恶痛绝,传闻因倪坤从业相关,他迁怒于所有背叛者,无论遇见谁,必设法将其送入海底。
金爷摇头叹息:“那时巧合得很,我见到一名叫陈国忠的警员与王宝对峙。”
“此二人皆属杀破狼命格。”
“七杀、贪狼、破军齐聚命宫三方四正之时,便是杀破狼格局。”
“命带杀破狼之人一生动荡,起落无常。”
“越努力,越偏离心中所求。”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正是如此。”
“若我没看错,陈国忠也好,王宝也罢,终究时日无多,命不久矣。”
凌丰闻言笑道:“金爷,您莫不是想让我们验证您的紫微斗数?”
金爷已自吐血之危恢复,微笑道:“阿丰,你是否信我所言?”
凌丰拍掌赞同:“我信你对王宝的评判,这人我看中了,既是背叛者,便不得不除。”
“这种背叛者内外俱黑,避开他们并无过错。”
“为稳妥起见,还是尽早了结他们的性命吧。”
金爷无言以对。
凌丰行事之决绝,实超乎金爷意料。
“然而,我绝不相信您对我命格的推断。”
“实话实说,我虽敬奉菩萨多年,却从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我们家乡人都这样,逢神拜神,遇佛拜佛,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若真要信,也是等到显灵再说。”
“我七岁时便明白,与其信神佛,不如信自己。”
“诸般神通,全赖自身拼搏。”
“每日果腹尚需与野狗争斗,若真有神佛显灵,为何不直接将食物送到我嘴边?”
“别说什么考验之类的鬼话,我都快饿死了,还让野狗来分食?知道结果如何吗?”
“它们都成了我的盘中餐!”
凌丰讲述过往时神色平静,此非亲身经历,乃原身之事耳。
人到了那种境地,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
即便凌丰穿越至此,占据这具身体的记忆,依然对此感慨万分。
倘若换作他身处异地,变成这身体的原主人,在那样的处境下,也得想方设法活下去。
说到这里,凌丰饶有兴趣地问金爷:“像我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紫薇帝君该说的吧?”
金爷神秘一笑,“在帝君面前,自是无所顾忌。”
“我们这些凡人,还得守着规矩。”
凌丰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金爷,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这人真能扯啊,还能圆得滴水不漏,换了别人不得被他蒙蔽死?
凌丰才不信呢。他不是原主,原主没受过教育,但他不同。
生于红旗下,成长于新时代,接受的全是唯物主义教育,新中国成立后连妖怪都不敢成精了,还紫薇帝君……
咦,这里好像是个影视世界啊……
难不成这具身体真是紫薇帝君下凡?
那这位紫薇帝君混得可够惨的。
归根结底,凌丰还是不信。
金爷愈发显出几分神棍气质:“命运这种东西,不到大限来临、回首往事时,谁也说不准它究竟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