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指尖刚触到那块颜色略浅的砖，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这是常年在地下拳场搏命练出的直觉——危险正从某个看不见的角度逼近。
他侧头用余光扫向岳山，对方短刃的握柄已经沁出薄汗，指节因用力泛白，却仍保持着随时能弹出的弧度。
\"三秒。\"岳山的声音轻得像吹过砖缝的风。
林尘瞬间明白，对方是在说通风管道的警报装置触发延迟。
他屈指叩了叩砖面，苔藓混着墙灰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金属质地的暗门——和苏璃给的结构图分毫不差。
\"墨青断后。\"林尘压着嗓子说完，右手猛地按在暗门机关上。
齿轮转动的闷响里，他想起李寒烟临死前抓着他衣领的手，也是这样带着机械冷意的触感。
暗门刚裂开半指宽，岳山的短刃已经划开缝隙，挑断了门后垂着的细钢丝——那是连接着警报器的绊线，在月光下泛着蛇信子般的冷光。
潮湿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涌出来。
林尘猫腰钻进去时，后背蹭到了管壁的冷凝水，凉意顺着脊椎窜到后心。
管道里积着半指厚的灰，岳山的鞋底在他身侧压出清晰的鞋印，两人像两条蛰伏的蛇，在黑暗中一寸寸往前挪。
\"到了。\"岳山的手肘轻撞他后腰。
林尘抬头，通风口的铁网蒙着层灰，透过网眼能看见实验室的冷白光。
他摸出战术匕首挑开铁网，金属摩擦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足够让十米内的人警觉。
但没有脚步声冲过来。
林尘翻出通风口时，落地的瞬间膝盖微屈卸力，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七台封闭式培养舱在左侧排成一列，舱内液体泛着诡异的幽蓝；右边实验台堆着一摞泛黄的古籍，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印着歪扭的血色符文，像被血浸透后晒干的皮革。
岳山的短刃还握在手里，却没急着收，而是用刀背敲了敲最近的培养舱。\"冰魄草汁。\"他嗅了嗅空气，\"浓度比市面上高五倍。
黑渊拿这东西养什么？\"
林尘没接话。
他的视线被实验台最里面的牛皮纸档案吸引——封皮上的\"次元通道实验日志 第137号\"几个字，是方正说过的黑渊核心研究员的笔迹。
他扯下战术手套，指尖刚碰到档案，纸张突然发出脆响，吓得岳山短刃差点出鞘。
\"脆化处理。\"林尘摸出钢笔轻轻挑开，\"防止被外力破坏。\"泛黄的纸页上，字迹从工整到潦草，能看出写作者逐渐崩溃的轨迹：\"第三阶段融合失败，异化战士出现自主意识需要更多次元碎片，特别是《死神》世界的灵王碎片必须在月圆前集齐七把钥匙......\"
\"苏璃，听得到吗？\"林尘摸出通讯器贴在耳边，\"我这里有黑渊的实验日志，他们要收集次元钥匙打开通道，具体是七把，其中提到《死神》的灵王碎片。\"
通讯器里传来键盘敲击声，苏璃的呼吸声比平时重些：\"灵王碎片？
我之前在古籍里见过，说是维持尸魂界平衡的核心。
黑渊要拿这东西当钥匙......\"她突然顿住，背景里传来玻璃碎裂声，\"等等，你翻到第12页，是不是有个用血画的星图？\"
林尘快速翻页，果然在第12页看到暗红的星轨图，中间用日文写着\"月读\"。\"看到了。\"
\"那是开启通道的坐标。\"苏璃的声音突然紧绷，\"黑渊的目标不是普通次元裂缝，是要把某个特定世界的东西拉过来——可能是......\"
\"啪！\"
实验室的顶灯突然全部亮起。
林尘的瞳孔在强光下骤缩，本能地把档案塞进怀里，转身时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
玻璃管碎裂声中，岳山已经拽着他躲到培养舱后面，短刃抵在他后颈示意噤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
至少五个人，鞋跟叩在金属地面上的脆响像敲在两人神经上。
林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肋骨发疼，他盯着岳山的后颈——对方耳尖泛红，是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进度太慢了。\"为首的男声带着金属质感，像是戴了变声器，\"组长说月圆之夜必须完成融合，现在连第一把钥匙的定位都没做好。\"
\"那批从《鬼灭》世界抓来的咒灵快撑不住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喘息，\"冰魄草汁消耗是预计的三倍，再这么下去......\"
\"闭嘴。\"变声器男打断他，\"去把17号培养舱的异化体放出来，让它试试能不能感应到钥匙。\"
林尘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想起苏璃之前说的\"能模仿召唤兽能力的异化战士\"，而17号培养舱就在他们躲藏的位置正对面。
隔着培养舱的玻璃，他看见幽蓝液体里浮着个影子——有类人的轮廓，却长着六根节肢，背部长着蝙蝠般的膜翼，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闭着，眼皮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三、二、一。\"岳山突然在他耳边低语。
林尘这才发现，对方的短刃已经割开了他们脚边的电线，实验室的应急灯开始闪烁，警报声撕裂空气。
变声器男骂了句什么，带着手下冲向控制台。
\"走！\"林尘抓着档案跃出掩体，岳山的短刃精准挑断了最近的监控线路。
他们冲向通风口时，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轰鸣——17号培养舱的盖子被撞飞，异化体的第三只眼睛睁开了，红光扫过他们背影的瞬间，林尘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类似电锯的嘶吼：\"召唤者......血......\"
通风口的铁网被岳山一脚踹落，两人滚进管道时，林尘摸到怀里的档案还在，却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是刚才撞翻试剂架时，飞溅的酸液烧穿了战术背心，在他腰腹划开道口子。
血正顺着大腿往下淌，在管道里滴出一串暗红的点。
\"伤了？\"岳山扯下自己的战术绷带扔过来。
林尘随便缠了两圈，通讯器突然震动，苏璃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你们暴露了！
黑渊的外围警戒开始收缩，十分钟后这里会被包围——\"
\"我们知道。\"林尘扯断绷带末端，透过管道裂缝看见实验室里的异化体正用节肢敲击地面，每一下都震得管道嗡嗡作响，\"告诉方正，钥匙的事需要他的古籍库；告诉墨青，准备好医疗包。\"
岳山突然按住他肩膀，指了指管道尽头——月光从另一个通风口漏进来，照见外面空地上停着三辆黑车，车身上的黑渊标志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他们来得比预计快。\"岳山的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金属反光刺得林尘眯起眼，\"现在有两个选择：硬冲，或者......\"
\"等。\"林尘盯着异化体在实验室里砸烂培养舱的身影，它第三只眼睛的红光越来越盛，\"黑渊要的是钥匙，我们要的是他们的计划。
让它闹，闹得越大，他们越顾不上找我们。\"
管道外，异化体的嘶吼混着警报声，像一把钝刀在割扯夜色。
林尘摸出止戈剑，剑鸣透过剑鞘刺进掌心，像在回应他翻涌的血。
他和岳山背靠背缩在管道角落，看着黑渊的人举着武器冲进实验室，看着异化体的节肢刺穿第一个冲进来的手下，看着变声器男在通讯器里喊\"启动自毁程序\"——
而他们怀里的档案，正静静躺着七把钥匙的线索。
夜色更深了。
管道里的血滴还在往下落，每一声都像在数着倒计时。
林尘能听见自己伤口的跳动，和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一下下撞在耳膜上。
岳山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均匀得像钟摆。
实验室的自毁倒计时开始闪烁红光时，林尘突然想起苏璃说的\"别硬拼\"。
他摸了摸心口的护身符，雷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异化体的第三只眼睛突然转向他们躲藏的管道，红光在管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林尘握紧了止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