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云雾像被顽童搅动的，时而聚拢时而散开。一道黑影\"啪\"地摔在玉虚宫前的青石板上，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的仙鹤。
\"哎哟喂——\"
叶尘揉着几乎摔成八瓣的屁股，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他下意识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却摸到了腰间一条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一条油光水滑的豹尾正不安分地左右摇摆。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他摸了摸脸颊上对称分布的黑色纹路，\"申公豹。\"
三天前，他还是个因车祸\"死亡\"而获得穿越能力的普通程序员，在各个名着世界间来回蹦跶。直到在上个世界把封神大典搞成了商朝年度团建活动，气得元始天尊亲自下场喊卡。
\"叶尘！\"记忆里白胡子老头暴跳如雷的模样犹在眼前，\"你给我用申公豹的身份重走封神路！要是再敢教纣王搞什么绩效考核，老夫就把你塞进炼丹炉回炉重造！\"
于是现在，他成了封神世界里臭名昭着的搅屎棍——申公豹。
\"这开局难度是不是太高了？\"叶尘对着玉虚宫门前的铜镜嘟囔。镜中映出一张似人似豹的面孔：狭长的金色瞳孔，高挺的鼻梁两侧延伸出黑色纹路，头顶还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豹耳。
他尝试着动了动耳朵，镜中的豹耳立刻机警地转向声源方向。
\"还挺灵敏...\"话音未落，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叶尘这才意识到，穿越三天他还没吃过东西。作为一只豹子精，应该吃什么？生肉？仙丹？还是...
\"申师弟又在照镜子？\"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尘猛地转身，豹尾炸成了鸡毛掸子。来人一袭白衣，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模样——正是他的死对头姜子牙。
根据申公豹残留的记忆碎片，这两位师兄弟的恩怨能写满三卷竹简：从争夺师父宠爱到抢暗恋对象，最后发展到互相拆台的专业户。
\"姜、姜师兄...\"叶尘干笑着拱手，尾巴不自觉地缩到两腿之间。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告诉他：危险！快跑！
姜子牙似笑非笑地打量他：\"听说师尊罚你下山辅佐商汤？怎么还在玉虚宫门口磨蹭？\"
\"我这是在思考天下大势！\"叶尘急中生智，豹耳机灵地抖了抖，\"商纣无道，周室将兴，这封神榜...\"
\"打住。\"姜子牙突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你不是申公豹。\"
叶尘的心脏差点停跳。
\"那家伙从不用'思考'这个词。\"姜子牙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无所谓，反正原来的申公豹也是个祸害。提醒你一句——\"他晃了晃手中的打神鞭，\"别妨碍我的封神大业，否则...\"
鞭梢擦着叶尘的鼻尖掠过，带起一阵刺痛。
等姜子牙走远，叶尘才长舒一口气，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开局就被主角识破身份？这游戏难度也太高了！\"他揉着发软的腿肚子嘟囔。
肚子又发出一声抗议。叶尘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他循着记忆来到玉虚宫的厨房，却被看门的黄巾力士拦住。
\"申公豹与狗不得入内。\"
\"什么？\"叶尘瞪大眼睛，\"还有这种规定？\"
黄巾力士指了指墙上斑驳的告示。叶尘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玉虚宫厨房管理条例》，最后一条明显是新刻上去的：\"特别警示：申公豹与哮天犬禁止靠近厨房，违者罚扫茅厕三百日。\"
落款是姜子牙。
\"公报私仇啊这是！\"叶尘气得豹尾直竖。正想理论，肚子再次发出雷鸣般的抗议。他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道友请留步！\"他对着黄巾力士喊道。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凶神恶煞的黄巾力士突然定格，转身露出憨厚的笑容：\"申师兄有何指教？\"
叶尘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后退半步。这就是申公豹的招牌技能\"道友请留步\"？简直像给Npc下了定身咒！
\"呃...我观道友面色发青，怕是中了厨房的油烟之毒。\"叶尘信口胡诌，\"不如去后山呼吸些新鲜空气？这里我帮你看着。\"
\"多谢申师兄关心！\"黄巾力士感动得热泪盈眶，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后山。
叶尘蹑手蹑脚溜进厨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只的烤仙鹤、用灵芝雕成的假山、琼浆玉液在翡翠杯中荡漾...这哪是厨房，分明是蟠桃宴现场！
他抄起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兔子腿大快朵颐。肉质入口即化，鲜美得让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正吃得欢，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申公豹！你又用妖法迷惑黄巾力士！\"姜子牙的怒吼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叶尘叼着兔腿，一个箭步窜上窗台。情急之下，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像猫科动物一样轻盈地腾跃。后脚刚离开窗棂，一道金光就擦着尾巴尖掠过——是打神鞭！
\"姜师兄消消气！\"叶尘边逃边喊，\"我就吃个兔腿！\"
\"那是广成子师叔的玉兔！\"
叶尘一个趔趄差点从云头栽下去。好家伙，开局就吃了神仙的宠物？这仇恨值拉得也太快了！
他慌不择路地逃到昆仑后山，躲进一个山洞才敢喘口气。洞内幽暗潮湿，唯一的光源来自洞顶的萤石。叶尘瘫坐在石头上，开始清点自己目前的\"装备\"：
一具半人半豹的身体，能跑能跳还能卖萌的耳朵尾巴；一个名为\"道友请留步\"的因果律法术；还有...他摸了摸怀里，掏出一块刻着\"玉虚\"二字的腰牌——申公豹的弟子凭证。
\"这开局装备也太寒酸了。\"叶尘哀叹，\"连个新手大礼包都没有。\"
正抱怨着，洞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萤石的光芒诡异地变成了绿色，照得整个洞穴如同鬼域。叶尘的豹毛全部炸起，尾巴像旗杆一样笔直竖起。
\"申——公——豹——\"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叶尘紧贴岩壁，金色瞳孔缩成细线：\"谁？谁在那儿？\"
绿光凝聚成一个人形，赫然是——另一个申公豹！这个\"申公豹\"浑身半透明，脸上带着叶尘绝不会有的邪魅笑容。
\"你是谁？\"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透明申公豹先反应过来：\"有趣...我的身体里居然住着别的魂魄。\"他绕着叶尘飘了一圈，\"难怪姜子牙那厮说你不对劲。\"
叶尘咽了口唾沫：\"你是...原装的申公豹？\"
\"一缕残魂罢了。\"透明申公豹耸耸肩，\"那天被元始老头罚下山，不小心摔死了。没想到这具身体又活了过来，还住进个呆子。\"
\"你才呆子！\"叶尘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重点不对，\"等等，你死了？那我怎么会...\"
\"天机不可泄露。\"透明申公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既然你占了我的身子，就得替我完成心愿。\"
\"什么心愿？\"
\"第一，搞死姜子牙。\"透明申公豹掰着手指，\"第二，当上玉虚宫掌门。第三...\"他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和妲己共度良宵。\"
叶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前两个就算了，第三个是什么鬼？你不是修道之人吗？\"
\"假正经！\"透明申公豹嗤笑，\"修道就不能有道侣了？那帮神仙哪个不是...\"
话未说完，洞外突然传来雷声。透明申公豹脸色大变：\"元始老头在找我！记住，每月十五我才能显形，别把我的身体玩坏了！\"说完便化作青烟消散。
叶尘呆立原地，半天才消化完这些信息。所以他现在是\"借尸还魂\"，原主魂魄未散，还时不时出来刷存在感？这设定也太复杂了！
洞外雷声渐近，叶尘决定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刚走出山洞，一道闪电就劈在脚前，吓得他连退三步。
\"申公豹！\"元始天尊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你还在磨蹭什么？速速下山完成封神任务！\"
叶尘抬头望去，只见云海中隐约浮现元始天尊威严的面孔。他赶紧作揖：\"弟子这就去！只是...\"他硬着头皮问，\"具体要怎么做？\"
\"蠢材！\"元始天尊怒喝，\"当然是去朝歌辅佐纣王...然后搞垮商朝！记住，三年内必须凑齐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把你打回灰耳小妖，去西游世界给黑熊精搓背！\"
叶尘一个激灵。他在西游世界当过黑熊精手下的小妖，那段搓背搓到爪子抽筋的记忆实在不堪回首。
\"弟子明白了！\"他大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云层中的面孔渐渐消散。叶尘长舒一口气，驾起一团黑云——这是申公豹自带的交通工具，虽然速度比不上孙悟空的筋斗云，但胜在省油...不，省法力。
升到半空，他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朝歌在哪个方向？
正当他手搭凉棚四处张望时，腰间突然传来震动。摸出玉虚宫腰牌，只见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导航模式启动，目的地：朝歌。前方三百里左转。\"
\"...这玩意还是智能的？\"叶尘震惊了。看来玉虚宫的黑科技不容小觑。
跟着腰牌导航，叶尘慢悠悠地向朝歌飞去。途中他测试了申公豹的各项\"技能\"：能腾云驾雾，会基本变化术，最厉害的就是那个\"道友请留步\"——他对着几只飞鸟试验了几次，成功率百分之百。
\"这技能简直神了！\"叶尘兴奋地搓手，\"放在现代，绝对是销售冠军啊！\"
飞了近两个时辰，远处出现一座巍峨城池。夕阳映照下，城墙如同镀了一层金箔，城门上方\"朝歌\"两个大字熠熠生辉。
叶尘按下云头，落在城郊树林里。他整了整衣冠——申公豹这身行头还挺时髦：黑色道袍绣着暗纹，腰间玉带缀着几枚铜钱，颇有几分江湖术士的风范。
\"第一步，混进朝歌。\"叶尘自言自语，\"第二步，接近纣王。第三步...\"他挠了挠耳朵，\"见机行事？\"
刚要迈步，肚子又咕噜作响。这才想起那只玉兔腿早就消化完了。叶尘眼尖地发现林中有只野鸡，顿时口水直流。
\"道友请留步！\"他对着野鸡喊道。
野鸡瞬间定住，呆头呆脑地向他走来。叶尘一把抓住，正琢磨怎么生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冷笑：
\"堂堂玉虚宫弟子，居然用道法抓野鸡？\"
叶尘转身，看见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者倚树而立。老者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泛着诡异的白光。
\"你是...\"叶尘搜索申公豹的记忆，\"闻仲？\"
老者哈哈大笑：\"申公豹，你连老夫都不认得了？\"笑声戛然而止，\"或者说...你根本不是申公豹？\"
叶尘的心沉到谷底。这才刚到朝歌地界，就被第二个神仙识破身份？申公豹这马甲也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