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虎·星星说过,当一个人心情过于激动的时候,就会吐血。
袁承志木然伫立,毛东珠的话语如利刃般割向他。
刹那间,他的脸色骤变,先是铁青一片,愤怒与难以置信交织其中。
紧接着,血色如潮水般退去,惨白得好似寒冬的残雪,惊恐与绝望如影随形。
随后,又泛起病态的青绿,那是极致痛苦的外泄。
众人还未及反应,他的脸已涨得通红,羞愤与不甘的怒火在其中熊熊燃烧。
最终,袁承志再也承受不住,“哇”地喷出一口殷红的老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向后仰倒。
这变故太过突然,程青竹和沙广天瞬间乱了阵脚,两人慌慌张张地朝袁承志伸手扶住。
“师弟~”归辛树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宛如杜鹃泣血,透着无尽的悲恸与愤怒。
虽然他的性格有各种缺陷,但是不可置疑的是他对于华山派很有归属感,袁承志虽然跟他有矛盾,但那是自家人的事,在外面当然是一致对外。
他双眼瞪得血红,死死盯着毛东珠,那目光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我华山派行事,无需向他人交代!你既伤我师弟,拿命来!”
归辛树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仿若从地狱深处传来。
话毕,他不顾体内尚未消散的暗劲强行运功,要知道那被阿祥打入他体内的暗劲如隐匿的暗流,随时可能冲击经脉。
但此刻,为给师弟报仇,他已无所顾忌。
只见他猛地提起全身真气,真气在体内如汹涌浪涛般翻涌,瞬间充盈周身。
归辛树飞身而起,如暴怒的雄狮,恶狠狠地朝毛东珠扑去。
拳头上,真气剧烈涌动,发出阵阵呼啸,似要撕裂周围的空气,显然是下了死手。
“嗞~”就在归辛树即将攻至毛东珠身前时,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阿祥见归辛树对毛东珠出手,心眼睛微眯,身在意先,不假思索地箭步冲上前。
因速度太快,鞋底与青石板地面剧烈摩擦,才发出这令人心悸的声响。
阿祥施展出八极拳中的杀招——顶心肘,手肘携千钧之力,如凌厉长枪,径直破开归辛树仓促摆出的防御。
这一肘,气势磅礴,狠狠撞在归辛树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如洪钟轰鸣。
归辛树来势汹汹,却退得更急。
他的身体如遭雷击,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一口浓稠的老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洒落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当家的~”归二娘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
她急忙上前,双手如幻影舞动,手指连连点出,精准点在归辛树几处大穴上,试图止血。
紧接着,又迅速推宫过穴,手法娴熟而急切。
一番紧张施为后,总算是勉强稳住了归辛树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归二娘缓缓转头,眼中怒火燃烧,恶狠狠地看向阿祥。
此时的阿祥,周身不断冒起缕缕白烟。
原来是方才他速度过快,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热量,将身上汗水迅速蒸发,形成这如云雾般的蒸汽,缭绕在他周身,给他添了几分神秘与危险。
“敢伤我当家的,老娘跟你拼了!”
归二娘多年泼辣果敢的性子,让她不假思索便要与阿祥拼命。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归二娘回头一看,正是归辛树。
归辛树冲着她缓缓摇头。
方才那凌厉一肘,让归辛树心中清楚,对方之前与自己交手根本未尽全力,或许这才是其全部功力。
自己仅仅一招便被打成重伤,虽说自家婆娘在江湖上也算高手,但终究比不上自己。
她若贸然冲上去,不说定会自取其辱,最轻也是重伤,甚至极有可能当场被打死。
归辛树闯荡江湖多年,对生死本已看淡。
然而,他们的孩子天生残疾,智力不全。
倘若夫妇二人就此死去,那孩子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今日他们算是彻底栽了,颜面尽失,但事已至此,也无计可施,还是保命要紧。
即便日后师兄穆人清质问,他们也能以重伤为借口解释过去。
归二娘看着丈夫,满脸的不解。
以往,只要有人冒犯,他们必定不死不休。
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遇过高手,可夫妻二人同心协力,一路风风雨雨走到现在。
在她心中,丈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钟儿。”
一脸苍白的归辛树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刹那间,归二娘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归钟,就是他们夫妇二人的软肋,这个儿子的分量,远超他们自己的性命。
不管什么面子、里子,都比不上儿子!
看着归氏夫妇沉寂下去,毛东珠有些可惜的啧啧嘴:“可惜啦,可惜啦,我还以为你会出手,那样我就可以看到阿祥的另一手绝招--猛虎硬爬山。”
将视线转向袁承志,其实一个一袭青衫的道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正在用内功调息他的气血。
过了一会儿,将袁承志混乱的气血调息好后,这才缓缓收功。
“贫道木桑,见过毛居士。”
“你就是木桑啊,袁承志的另一个师傅,你这光教他武艺了,没教他做人吗?”
木桑道人是很有礼貌的,但毛东珠一张小嘴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不适。
“无量天尊,袁居士家学渊源,又出身名门正派,贫道不过是交了一些跑路和丢石头的技巧,当不得师父之名,更没有教诲之责,再说了袁居士做事一定有他的原因,人品方面绝对能过关,毛居士一定是对袁居士有所误会。”
木桑道人从自己的角度给袁承志做一番辩解。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毛东珠也不多说,直接丢出这个在后世广为人知的金句。
“好一个论迹不论心,真是一语中的。”
孟伯飞突然高声笑道,这是他的60岁寿宴,结果华山派的人接二连三的给他搞事情,而毛东珠和阿祥帮他平事情,他自己心中也有一杆秤,这时候站出来就是为了声援毛东珠和阿祥。
别看他对华山派礼让三分就觉得他怕华山派了,那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毕竟江湖是讲人情世故的。
要是真撕破脸皮,就凭他几十年的经营,华山派也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