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盛夏蒸腾着热浪,楚府的荷塘却浮着沁凉的水雾。苏锦璃半倚在九曲回廊的美人靠上,指尖绕着新裁的银丝绣线,看着楚君逸在对岸舞剑。晨光掠过他翻飞的衣袂,将软剑划出的弧光染成金色,惊起一池锦鲤。
“在看什么?”楚君逸收剑走近,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汗珠。他伸手挡住直射她眼眸的阳光,却见苏锦璃突然扯住他的袖口——雪白的绸缎上,不知何时沾了半片深紫色的花瓣。
“漠北的紫纹兰。”苏锦璃指尖轻颤,“这种花只生长在星渊祭坛遗址百里之内,你今日并未出城。”她的目光扫过楚君腰间新换的玉佩,那是用兄长留下的残玉重新雕琢的,此刻竟隐隐泛着微光。
楚君逸脸色骤变,迅速解开衣襟。内衬的软甲上,几处机括缝隙里嵌着同样的紫色花粉。“今早进宫议事,曾与礼部侍郎擦肩。”他的声音冷下来,“此人三日前刚从西域归来,听说带回了大批奇珍异宝。”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机关鸢急促的嗡鸣。念安操控着鸢翼俯冲而下,鸟爪上绑着的竹筒还在渗血。密信展开,是安插在礼部的眼线传来的急报:“侍郎府深夜运送神秘木箱,箱上绣有西域异教图腾,与紫纹兰花粉来源地吻合。”
苏锦璃将银梭在掌心重重一叩,梭身弹出的细针挑起花粉,凑近烛火。幽蓝的火焰瞬间窜起三寸高,空气中弥漫起熟悉的西域香料味。“他们在研制新毒。”她将烧焦的银针扔入药碗,看着水面泛起的黑色泡沫,“比幻胎香更烈,遇热即化,无色无味。”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小皇帝正把玩着礼部侍郎进贡的琉璃盏,盏中盛着西域进贡的夜光酒。酒液在烛光下流转着诡异的紫芒,倒映出墙壁上若隐若现的曼陀罗暗纹——那是星渊余孽特有的标记。
三日后,宫中突然传来消息:小皇帝身中奇毒,卧床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只查出毒源与西域有关。朝堂之上,丞相旧部趁机弹劾:“楚将军与西域商会过往甚密,如今陛下中毒,他难辞其咎!”
楚君逸出列时,苏锦璃正站在宫门外。她身着新制的玄色劲装,外袍绣着暗藏机关的云雷纹,腰间别着十二支淬了解药的绣针。“我在夜光酒里检测到紫纹兰毒素。”她将沾着毒酒的丝绢递给楚君逸,“礼部侍郎府的地窖,定藏着制毒工坊。”
深夜,两人潜入侍郎府。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苏锦璃的绣刃划开暗格,露出一本用西域文字记载的账本。当她用银梭在纸页上划过,空白处渐渐浮现出触目惊心的记录:“以双生血脉为引,炼就蚀心蛊...”
“不好!”楚君逸突然拉着她后退。头顶的房梁轰然断裂,数十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苏锦璃甩出软鞭缠住机关枢纽,楚君逸的软剑则如游龙般荡开箭雨。混乱中,侍郎府的管家趁乱点燃了库房,熊熊大火中,满载毒剂的马车疾驰而出。
“追!”楚君逸翻身上马,却在途中遭遇埋伏。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手中的弯刀上,赫然刻着星渊的曼陀罗图腾。苏锦璃甩出浸了解药的丝绦,缠住为首之人的脖颈:“说!毒剂运往何处?”
杀手狞笑,突然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你们以为星渊就这么容易覆灭?圣女血脉未绝,蚀心蛊...”话未说完,已气绝身亡。楚君逸在杀手怀中搜出半枚铜铃,铃身刻着的西域数字,与母亲棺椁上的暗码如出一辙。
回到楚府,苏锦璃将铜铃与银梭放在织机上。当梭子穿过特定纹路,素绢上显现出一幅地图,标记着京城七十二处水井的位置。“他们要毒杀全城百姓,嫁祸于你。”她的声音发颤,“以百姓性命要挟,逼皇上治你的罪。”
楚君逸握紧她的手,却感受到她掌心异常的温度。低头一看,苏锦璃的虎口处不知何时被杀手的毒刀划伤,伤口周围已泛起诡异的紫斑。“璃儿!”他立刻撕开她的衣袖,却被苏锦璃拦住。
“别慌。”她强撑着从怀中掏出特制的金针,刺入自己几处大穴,“我早有防备。你看这绣线。”她举起染着解药的孔雀羽线,“每一根都浸过七种草药,可暂时压制毒性。”
楚君逸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却听见窗外传来更密集的机关鸢嗡鸣。这次送来的不是密信,而是一只断手——手上戴着的玉扳指,正是礼部侍郎之物,指缝间还嵌着半张字条:“子时,玄武门外,以命换命。”
子时,玄武门外。楚君逸和苏锦璃赶到时,只见城门楼上悬挂着数十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盛满紫色毒剂。礼部侍郎站在中央,身旁绑着的竟是小皇帝。“楚将军,苏姑娘。”侍郎的笑声混着夜风传来,“听说你们擅长破解机关?那就来试试,救下陛下,还是救下全城百姓?”
城门下,七十二口大缸整齐排列,缸中装着浑浊的井水。苏锦璃仔细观察木桶的吊绳,发现每一根都系着不同颜色的丝线——那是星渊特有的机关锁,稍有不慎,毒剂就会倾盆而下。
“东北角第三根蓝线,是总机关。”她将浸了解药的软鞭递给楚君逸,“我缠住侍郎,你趁机斩断蓝线。”楚君逸还未开口,苏锦璃已甩出绣刃冲向城楼。十二枚绣针破空而出,却在触及侍郎时被一层透明的丝网挡住。
“这是用紫纹兰丝织成的防护网,天下只有星渊圣女能破。”侍郎狞笑着揭开小皇帝的衣襟,露出心口诡异的紫纹,“陛下早已中了蚀心蛊,若不及时解毒...”
千钧一发之际,苏锦璃突然想起母亲棺椁中的记载。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银梭上,银梭顿时泛起奇异的光芒。当她用染血的丝线刺入防护网,丝网竟开始寸寸碎裂。楚君逸抓住机会,软剑斩断蓝线,木桶纷纷坠入护城河。
侍郎见势不妙,掏出匕首刺向小皇帝。苏锦璃的绣刃比他更快,孔雀羽线缠住匕首,反手一拉,侍郎手中的毒药瓶应声落地。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护城河突然沸腾起来——毒剂与河水产生剧烈反应,紫色毒烟冲天而起。
楚君逸立刻将苏锦璃护在身后,却见她掏出特制的香囊,抛向空中。香囊炸开,释放出的白色烟雾与毒烟相撞,瞬间中和。“这是用西域雪莲与中原艾草研制的解药。”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我早料到他们会有后手。”
危机解除,侍郎被擒。小皇帝苏醒后,对楚君逸和苏锦璃大加赞赏。然而,当众人回到楚府,却发现书房被翻得一片狼藉。楚君逸珍藏的兄长残玉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张字条:“双生血脉,终局未终。”
楚府的温泉池中,热气蒸腾。苏锦璃靠在楚君逸肩头,看着他细心擦拭自己手上的伤口:“疼吗?”他的声音带着后怕。她摇头,举起重新研制的解毒绣针:“我在想字条上的话。星渊余孽未除,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楚君逸将她搂得更紧,吻了吻她的发顶:“别担心。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都能破解。明日,我让人在绣庄订做最结实的丝线,给你做防身的护甲。”苏锦璃笑着捶他胸口,却在他怀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窗外,夜色深沉。然而,楚君逸和苏锦璃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新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他们,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