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切割出锋利的几何图形,沈星遥屏住呼吸将怀表残片塞进抽屉深处。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像是拖着一条沉重的锁链。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却在转身时撞进一片冰冷的雾气中。
“好久不见。”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人抬手摘下遮挡面容的金属片,露出一张与季临渊七分相似的脸,“我是这艘船的新主人,而你,沈小姐,是我们重逢的关键。”男人掌心摊开,五枚船锚碎片正在他手中缓缓旋转,拼凑出完整的图腾,“鲛珠虽毁,但只要集齐七名沈家血脉,‘夜莺号’就能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沈星遥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余光瞥见窗外的海面泛起诡异的荧光。成千上万条银鳞鱼群在水中组成邮轮的轮廓,鳞片折射的光芒里,她看见无数戴着银面具的人影在游动。男人逼近时,她突然将水果刀刺向对方手腕,却见刀刃穿透身体,对方的身形如烟雾般消散。
“你以为实体攻击对幽灵有效?”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还记得你脖颈的鳞片吗?那是‘夜莺号’给你的烙印。”沈星遥的指尖触到颈间凸起的纹路,那纹路突然开始发烫,化作液态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穿上了锈迹斑斑的船员制服。
千钧一发之际,沈星遥突然想起季临渊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她强撑着意识冲向书房,在母亲遗留的古籍中翻出泛黄的航海图。地图背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星象图,每个星点都对应着沈家祖宅的方位。“原来七名血脉不是祭品,是封印的钥匙。”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星图上,地图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七道金色光芒射向城市的不同角落。
当第七道光芒消失,窗外的鱼群发出凄厉的嘶鸣,邮轮的虚影开始扭曲崩解。银面具男人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身体在光芒中逐渐透明:“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永恒的轮回?每三十年,你们沈家都会有人登上‘夜莺号’,直到......”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晨光中。
三个月后,沈星遥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刻着船锚的檀木盒。盒中放着七枚青铜戒指,每枚戒指内侧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手机突然震动,新闻推送跳出一则消息:昨夜暴雨,某海域打捞起疑似百年前邮轮的残骸,船骸中发现七具佩戴相同戒指的骸骨。
沈星遥握紧戒指望向窗外,海面上薄雾渐起。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汽笛,惊起一群海鸟。她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金属的凉意沁入皮肤,一道细小的鳞片纹路在戒指边缘若隐若现......
戒指上的鳞片纹路刚浮现,沈星遥的手机突然响起陌生来电。按下接听键,电流杂音中传来孩童稚嫩的哼唱:“夜莺夜莺不要飞,甲板下面埋着谁......”窗外的海鸟突然调转方向,成群结队撞向玻璃,鲜红的血迹在月光下宛如诡异的符咒。
檀木盒里其余六枚戒指开始发烫,悬浮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沈星遥手腕上的船锚纹身剧烈跳动,一道金色光柱从地面升起,将她卷入时空漩涡。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古旧的船舱,墙上挂着的航海日志日期显示1917年——比“夜莺号”首次失踪还早三十年。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人缓缓走出,布满皱纹的脖颈处,赫然也有与沈星遥相似的鳞片纹路,“我是沈家第一代血脉,也是第一个登上这艘幽灵船的人。”老妇人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枚破碎的鲛珠,“当年我们为了镇压海妖,用沈家血脉与季临渊签订契约,却没想到......”
船舱突然剧烈晃动,海水从地板缝隙涌入。老妇人将破碎的鲛珠塞进沈星遥手中:“完整的鲛珠被分成七份,藏在不同时空。只有集齐它们,才能彻底终结轮回。”话音未落,戴着银面具的船员从水中浮现,老妇人化作一道蓝光没入沈星遥体内,她的意识里响起最后的叮嘱:“小心时间裂隙中的......”
当沈星遥再次回到现实,发现自己正站在城市最高的钟楼顶端。夜空被染成诡异的靛蓝色,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七座摩天大楼顶端同时亮起幽蓝光芒,组成与当年邮轮甲板相同的图腾。更可怕的是,街道上的行人瞳孔变成竖线,机械地重复着“该登船了”的低语。
“很惊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临渊的幻影从月光中凝结,这次他周身缠绕着锁链,“我被困在时空裂隙中,却发现了更可怕的真相——海妖不过是傀儡,真正操控一切的,是时间本身。”他指向天空,云层中隐约浮现出巨大的船锚虚影,“每三十年的轮回,其实是时间在修补自身的裂痕。”
沈星遥握紧破碎的鲛珠,感受到体内七道血脉之力在沸腾。她终于明白,所谓的“终结轮回”,或许不是摧毁“夜莺号”,而是成为新的时间守护者。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夜幕,她将鲛珠碎片抛向天空,七枚戒指化作流光没入云层。
五年后,海边小镇新开了一家名为“夜莺”的咖啡馆。某天暴雨倾盆,一位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推门而入,他摘下被雨水打湿的眼镜,露出与季临渊别无二致的面容。沈星遥擦拭着咖啡杯的手顿住,男人微笑着递上一张泛黄的船票:“这次,换我当你的乘客。”窗外,海浪拍打着礁石,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幻影邮轮正悄然浮现又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