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灯影
梅雨季节的老街湿漉漉的,林夏攥着泛黄的租房合同,抬头望向\"悬月巷17号\"。斑驳的门楣上挂着盏猩红灯笼,人皮材质的灯罩泛着诡异的油光,灯笼穗子是几缕灰白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晃,扫过她的脖颈。
房东老太太戴着黑色面纱,指甲涂着剥落的血红色指甲油:\"记住,晚上千万别吹灭灯笼。\"合同末尾,林夏瞥见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若违此约,魂归灯中\"。当晚雷雨交加,她迷迷糊糊间听见窸窸窣的裁剪声,睁眼看见梳妆镜里,有个女人正用骨梳梳理及腰的长发,身后背着捆扎整齐的人皮。
第二天,林夏在整理阁楼时发现暗格,里面堆满泛黄的相册。每张照片里的女子都穿着嫁衣,脖颈处有相同的灯笼形胎记,而最后一张照片,赫然是她自己的脸。更惊悚的是,她的手机开始自动发送短信,内容全是用鲜血写就的\"该换皮了\"。
深夜,猩红灯笼突然剧烈摇晃,人皮灯罩渗出暗红液体。林夏看见灯笼里蜷缩着个苍白的人影,那人缓缓睁开眼,空洞的眼眶里爬出黑色蜈蚣:\"你终于来了...我的新皮囊。\"与此同时,她的脖颈开始发烫,皮肤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灯笼纹路。
巷口的裁缝铺深夜亮起幽蓝灯光,林夏透过门缝窥见,房东老太太正在用银针刺绣,绣线竟是活人筋脉。老太太转头露出没有眼皮的眼睛:\"小姑娘,你的皮肤真适合做灯罩。\"这时,林夏的手机收到陌生彩信,照片里自己的身体被剥了皮,挂在裁缝铺的横梁上。
随着时间推移,林夏发现整条巷子的居民都不正常。卖早点的大叔揭开蒸笼,里面飘出的不是热气,而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脸;杂货店老板娘擦拭的镜子,照出的永远是她背后的骷髅。而那盏人皮灯笼,每晚都会在她熟睡时靠近床头,发出指甲抓挠皮革的声响。
在阁楼暗格里,林夏找到一本血字日记。民国十五年的记录显示,悬月巷曾是专为达官贵人制作人皮灯笼的工坊。匠人们抓来年轻女子,活生生剥皮制灯,声称人皮灯笼能照见人心。其中一页夹着干枯的睫毛,旁边写着:\"我叫阿鸢,他们说我的眼睛最适合做灯笼的提手...\"
当晚,阿鸢的魂魄从灯笼中现身。她的脸被剥去一半,露出森森白骨:\"当年我被做成第七盏灯,而你,是集齐七魂的关键。\"林夏这才发现,自己的胎记正在吸收巷子里其他灯笼的怨气,而房东老太太,正是百年前的工坊主转世。
裁缝铺内,老太太将林夏困在人皮缝制的茧中:\"用你的皮做完最后一盏灯,我就能永生!\"四周的灯笼同时亮起,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人皮,每张人皮的眼睛都在流泪。
千钧一发之际,林夏摸到暗格里藏着的银剪——那是阿鸢生前的遗物。她拼尽全力剪断束缚,鲜血溅在灯笼上,人皮灯罩开始发出痛苦的尖叫。阿鸢的魂魄与其他六盏灯的怨灵合为一体,化作巨大的人形虚影,向老太太扑去。
\"原来你也怕光!\"林夏点燃所有灯笼,火焰将老太太包围。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她看到老太太的脸层层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灯芯。当最后一盏灯笼燃尽,悬月巷恢复了平静,只是每当雨夜,还能听见微弱的裁剪声和女子的啜泣。
林夏搬走那天,在巷口捡到个小巧的红灯笼,灯罩是用柔软的丝绸制成。灯笼里睡着阿鸢的魂魄,她终于露出了微笑。从此,林夏带着这盏灯四处漂泊,用它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也照亮那些被困在皮囊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