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郑尚书平日里的清正，再看看眼前这油腻的男人，只觉得一阵反胃。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靠三郎帮她转移财物，顺便……打探些消息。她在尚书府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姨娘的角色，一旦郑尚书真的撒手人寰，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是的，她很可能会被郑瑀扫地出门，最主要的，她时常撺掇郑语棠对付郑禾意，虽然这一年多来，时常都在折腾郑禾意，倒是也没能将对方怎么样。
但毕竟……毕竟他们之间的仇恨已是板上钉钉的了，想到这里，林氏更明白自己必须快速离开的必要性，可不要到了最后闹一个人财两空，流落街头。
两人在屋里拉扯了半个时辰，林氏才匆匆离开。
她一路小跑回尚书府，压根没有带任何一人，但饶是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处了差池，林氏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刚进后门，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禾意。
实际上，禾意先前就瞅着林氏感觉不大对劲，此刻一则是出门给父亲另寻一个医者来看看。
二来，着实是守株待兔，在等待的时间里，禾意也没想林氏会回来，却哪里知道就这么撞上了。
让禾意更意外的是，寻常时候林氏是相当讲究排场的，口口声声将规矩挂在嘴上，她虽然不是尚书府的正牌夫人，但却已夫人自居。
换言之，她从来不可能一人出门，但今晚，却一人鬼鬼祟祟离开，神神秘秘回来。
看到禾意的一瞬间，林氏后退。
“禾意？！”显然，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空包裹下意识地往身后藏，然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老爷……老爷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好多了没有，我去瞧一瞧。”
禾意看一眼林氏鬓角凌乱的发，以及眼底难掩的错乱，心里更是疑窦丛生。
“如今父亲一病不起，我压根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禾意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林姨娘身后的包裹上，“姨娘这是……”
林姨娘脸色一白，着急忙慌：“哦……这是、这是前几日我让人帮着修补的旧衣，此刻刚取回来……”
说真的，这借口未免太荒唐了，她自己说着，还特意打开包裹给禾意看，里面果然是几件旧衣衫。可想而知，为了确保安全之类，林姨娘的确做好了实打实的准备。
禾意略略扫一下那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并没再说什么。
林姨娘平日里最奢靡，完全是个败家娘们，这一点也不符合她的做派，“夜深了，姨娘早些休息吧。”
郑禾意淡淡的颔首，此刻也不着急外出，回到自己的院子。
【喂，恶毒女配怎么不追问？林姨娘这借口也太蹩脚了吧！】
【旧衣服需要半夜去取？还偷偷摸摸的？肯定有鬼！】
【林姨娘这演技绝了！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恶毒女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感觉她眼神不对。】
禾意回院子，心乱如麻一般。林氏的反常，父亲的弹劾案，还有哥哥郑瑀那捉摸不透的态度，真如千头万绪一般缠绕在心头。
禾意字想一想，只感觉头痛欲裂。她适才之所以出门，事本想去找城里的老神医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办法让父亲醒过来，可现在却全然没了那一份儿心思。
禾意踱步到窗边，望着外头黑苍苍的夜，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方才从林姨娘那里回来时，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可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是她太敏感了吗？
适才，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留意着禾意的一举一动。
【高能预警！真的有人跟踪我家恶毒女配？】
【是谁？顾明鹤？还是弹劾郑尚书的人？】
【恶毒女配快跑！危险啊！】
禾意回到自己院落，依旧在胡思乱想。
“郡主，您回来了。方才瞧您脸色十分不好，您没事儿吧？”禾意顺手接过红玉送来的花果茶，啜饮一口，她的手轻轻握着温热的茶盏，只感觉丝丝缕缕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手掌心。
但这微乎其微的温暖，却无论如何也驱不散心头陡然冒出来的冷意。郑禾意抬眼看向红玉，烛光在红玉眸子里跳动。
红玉也是尚书府的“老人”了，知道此刻郑禾意应当还有什么交代，她认真且恳切的看向郑禾意。
果然、果然。
禾意：“红玉，你记着，从今日以后，帮我盯着林姨娘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房里的账目，还有那些来往的下人。”
红玉惊愕的看向禾意，低声应：“是！方才我去库房取药材时，听见几个粗使婆子议论，说林姨娘近日常让心腹小厮往城外送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送东西？”还有这个？
禾意蹙眉，手无意识地摩挲建盏，眸色深深，“她一个深居内院的姨娘，能有什么东西需要往城外送？你可还打听了？”
“奴婢是偷听了一耳朵，这样的事只能秘密的去调查，奴婢没有继续打听，但您放心好了，有奴婢在，早晚也能调查出子丑寅卯来。”
看红玉如此这般说，郑禾意这才嘘口气。
两人正一言一语的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禾意与红玉对视一眼，两人皆屏息。红玉悄无声息地摸到窗边，只见一道黑影如猫儿一样窜上了屋子，转瞬就消失在了后院。
“是、是、刚刚跟着您的人？”红玉的声音颤抖着。
禾意放下茶杯，也走到窗边，“不管是谁，既然敢在尚书府内窥探，想必与父亲的事脱不了干系。”
她似在苦思冥想什么，最终对红玉说：“你明日去趟郡主府，把我常看的那套《本草纲目》取来，就说我要给父亲煎药时参考。”红玉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应下。
禾意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在盘算另外的事。
【我去！刚才那黑影是刺客吗？恶毒女配快跑！】
【楼上别慌，看这架势不像刺客，倒像是探子。】
【林氏和城外的人有勾结？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