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前脚安排流放团队离开,后脚他们就遭遇了追杀,这件事定然和雄武奎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雄武奎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大梁律法森严,明文规定,凡是谋杀流放团队者,那便是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市井小民,不管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撑腰,也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只要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李达深知熊武奎这人老奸巨猾,心思诡谲。
想让他主动承认派人暗杀流放团队,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盘算,他特意把雄武奎叫到这血腥惨烈的案发现场,实则就是想瞧一瞧他的反应。
在李达看来,人在极度震惊或心虚的时候,就算伪装得再好,也难免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熊武奎刚到战场,看到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一片狼藉的惨状,那一刻,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可没逃过李达敏锐的眼睛。
虽说只是转瞬即逝的神情,但在李达眼中,这就是熊武奎涉事的有力佐证。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要想真正扳倒熊武奎这样的老狐狸,光靠猜测可不行,必须得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让他心服口服,也才能在朝堂之上站得住脚,将他绳之以法。
半个时辰之后,雄武奎怒火中烧的回到了将军府。
他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脸色因极度愤怒而变得铁青,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沉天色。
他精心培养的十几个杀手,每一个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
这些人自幼就被他纳入麾下,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复一日的接受着残酷至极的训练。
他们精通各种杀人技巧,无论是近身搏斗时那快如闪电、力能碎骨的拳脚,还是在远距离突袭中,能精准无误地取人性命的暗器手法,都令人胆寒。
在以往的任务中,他们就像死神的使者,所到之处,目标无一幸免,每一次任务都完成得干净利落,从未出过差错。
可谁能想到,这次面对流放团队那些看似普通的衙差,他们竟然遭遇惨败,铩羽而归。
盛怒之下,熊武奎一把扫过桌上的茶具,那些精美的茶碗、茶杯瞬间如雨点般散落一地,瓷片四溅。
正当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满心焦虑且不知所措时,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管家熊福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将军,二皇子的人来了!”
熊武奎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诧异。
“二皇子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雄武奎自问向来与二皇子井水不犯河水,既没有什么往来,更谈不上有任何交情。
熊武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强装镇定,吩咐道。
“让他进来吧!”
……
彭城四周,高山环绕,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仿佛是天地间矗立的巨大屏障。
陈恪骑在马上,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神经就像一根紧绷的弦,丝毫不敢松懈。
流放队伍中的衙差们,个个面色苍白,身受重伤。
有的人手臂无力地垂着,伤口处的鲜血透过简单包扎的布条不断渗出,在衣衫上晕染出大片的暗红色。
有的人腹部受伤,只能勉强伏在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让他们疼得牙关紧咬,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
队伍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艰难前行,道路狭窄且崎岖不平,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岩石嶙峋,不时有松动的石块滚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缭绕其间,望不到尽头,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马匹也显得十分吃力,它们喘着粗气,脚步有些踉跄。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脚下的路,生怕陷入那隐藏在草丛中的坑洼或是松动的石块上。
山路的坡度时缓时急,在爬坡时,马腿颤抖着发力,肌肉紧绷;而下坡时,又不得不小心控制速度,防止因惯性而滑倒。
“大家再坚持一下,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先处理伤口。”
陈恪大声喊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众人闻言,只是微微点头,疲惫与伤痛让他们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
终于,在转过一个山弯后,陈恪发现了一处相对平坦且背风的山壁下。
“就这里了,先停下来。”
他招呼着众人。众人纷纷下马,相互搀扶着靠向山壁。
陈恪来到受伤衙差身边,查看他们的伤势。
“得赶紧止血,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陈恪眉头紧皱,从包裹中翻找出一些金疮药。
这些都是他们出发前准备的,可大家一个个都伤的很重,根本就不够用,就像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
陈恪心急如焚,瞅见金疮药耗尽,弟兄们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情况万分危急。
他匆忙来到萧无漾身旁,语气中既有急切又满含期待:“小公子,眼下金疮药已经所剩无几了,弟兄们的伤势实在拖不起。我记得之前亲眼看到您找来好多能治伤的草药,这次恐怕还得仰仗您帮忙了。”
众位夫人听闻此话,脸上明显露出惊讶之色,显然她们对萧无漾的这门本事一无所知。
萧无漾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
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人,衙差们也不至于伤得如此惨重。
话音刚落,他便敏捷地翻身下马,一头扎进周围的山林之中,目光如炬,仔细搜寻着每一处角落。
他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采药人,熟知每一种草药的生长习性和位置。没过多久,他怀里便抱着一大把草药匆匆返回。
萧无漾将草药分给身旁的夫人和丫鬟们,认真叮嘱道:“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讲究了。你们把这些草药嚼碎,给衙差们敷在伤口上。”
夫人们虽然面露难色,但看着重伤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接过草药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