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的穹顶像口倒扣的棺材,我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台前,掌心的翡翠戒指嵌着沈昭的碎钻吊坠,拼成完整的凤凰图腾。
戒指内侧的“m.Z&L.S”在灯光下泛着柔光,与沈昭表链的“Sw&SZ”形成呼应。
沈明睿坐在贵宾席,他的墨镜反射着穹顶的水晶灯,左手无名指戴着与我同款的戒指——那是从老宅火场里抢出的另半枚,内侧刻着“m.S&L.Z”。
“根据沈家遗嘱,”律师展开泛黄的羊皮纸,“沈明哲直系血亲拥有老宅及苏氏集团全部股权。”
台下哗然,苏明辉的旧部起身抗议,我看见他们袖口露出的翡翠袖扣——正是二叔生前送给心腹的“纪念品”,但每个袖扣上都刻着不同的星星图案,显然代表着不同的身份。
沈明睿冷笑一声,掏出份文件:“不好意思,沈明哲的亲生女儿早在出生时就夭折了,而苏晚——”
他指向我,“是苏明远从育婴箱里偷来的野种。”
会场瞬间寂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空调的嗡鸣。
沈昭攥紧我的手,他腕间的伤疤与我锁骨的疤隔着衬衫布料相贴,像两条终于交缠的蛇。
“是吗?”我打开投影仪,1998年仁济医院的监控画面跳上屏幕。
林夏穿着护士服抱着襁褓中的我,胸牌清晰可见“林夏”二字,而她身后的太平间推车上,躺着真正的“沈晚”——脚腕绑着的标签写着“女,夭折”。
“这是林正当年篡改的监控,”我调出原始数据,“但他没想到,医院的备份服务器藏在老宅地下室。”
画面中,林正将沈晚推进太平间后,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叠现金,塞进苏明辉的西装内袋。
沈明睿的墨镜滑下鼻尖,我看见他瞳孔骤缩。林夏从后台走出,白大褂下隐约可见烧伤疤痕,那是十二岁时她替我挡下苏明辉的烟头留下的,疤痕形状与母亲护着我时的烧伤纹路一致。
“沈明睿,当年你买通我母亲调换胚胎,却没想到她留了一手——”她举起dNA报告,“沈昭的生物学父亲是苏明远,而苏晚——”
报告翻到第二页,“是沈明哲与林淑芬的亲生女儿,你的阴谋从一开始就错了。”
报告附件中,夹着林淑芬产前心理咨询记录:“我怀疑丈夫的弟弟调换了胚胎,但没有证据,只能把双生子脚印拓片藏进老宅保险柜。”
苏明远被护士推进来,他的化疗帽掉在地上,露出坑洼的头皮,上面有处月牙形的伤疤。
“明睿,”他的声音像破风箱,“当年你想借我的手毁掉沈家,可你忘了,我早就知道你调换胚胎的事……”
他抬手指向沈昭,“我让淑芬生下他,就是为了让你断子绝孙。”
提到“淑芬”,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与我十五岁高烧时,他守在床边用酒精棉球擦我额头的眼神一模一样。
沈明睿的枪响时,我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沈昭扑过来的瞬间,我看见父亲胸前绽开的血花,和他二十年前烧老宅时的火焰一样红。
血珠溅在他的手帕上,樱花图案被染成深红色,像极了母亲婚纱上的刺绣。
“阿晚,”他抓住我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我戒指内侧的“m.Z”,指尖摸索着戒面边缘,似乎想触碰内侧刻着的“L.S”——那是他当年刻错顺序的名字。
“对不起……你母亲的婚纱里……有封信……”
他的手指向我脖子上的怀表,表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露出母亲的照片。
他的手垂落时,沈昭的表链勾住我的戒指,“m.Z”与“m.S”在血泊中终于拼成完整的图腾。
林夏捡起沈明睿的枪,枪口对准他眉心:“当年你杀我母亲时,她喊的是‘苏明远是凶手’,而不是‘沈明哲’——你以为这样就能嫁祸给死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她抱着母亲的护士服在衣柜里发抖的声音。
会场乱作一团,我蹲在父亲身边,从他西装内袋摸出母亲的婚纱碎片。
泛黄的信纸上,母亲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晚晚,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你的父亲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他的名字叫沈明哲,而你的哥哥——”
字迹被血洇开,最后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和沈昭表链的碎钻形状一样。
信纸背面,是父亲的字迹:“淑芬,当年在樱花树下,我不该偷听你们的私奔计划,现在终于明白,爱不是占有。”
沈昭扶我起身时,我看见沈明睿被警察拖走,他的墨镜掉在父亲尸体旁,镜片映出我脸上的泪痕。
镜片里还倒映着会场的穹顶,那里有幅巨大的星空壁画,和母亲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
“走吧,”沈昭的声音带着哽咽,“股东大会该结束了。”
他的手指抚过我后颈的胎记,那里不知何时渗出血来,在白衬衫上晕开月牙形的印记,与他腕间的伤疤形成呼应。
走出会场时,风卷着父亲的遗嘱飘上天空。
那上面写着“全部财产由苏晚继承”,落款日期是他确诊肺癌的那天,旁边还有行小字:“阿晚,对不起,爸爸终于学会放手了。”
沈昭掏出怀表,里面夹着我和父亲的合照——七岁那年在公园拍的,他蹲在我身后,手里攥着半块水果糖,糖纸颜色与他手帕上的樱花一致,背面写着“阿晚第一次笑”。
“他其实……”沈昭喉结滚动,“很爱你。”
我点头,指尖擦过照片里父亲的笑脸。
原来有些爱,藏在谎言背后,用最扭曲的方式生长,直到死亡来临时,才露出最柔软的内核。
父亲的手表从他手腕滑落,表链内侧刻着“SmY&d.A”,我突然明白,那是“苏明远&dad Always”的缩写。
深夜,我在父亲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母亲的婚纱。
内衬口袋掉出个银质小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是当年苏明辉调换的心脏病药物。
瓶子底部刻着“Smh”,而瓶盖内侧,刻着极小的“对不起”。
那字迹与父亲在母亲婚纱内衬的道歉信笔迹相同,信中写着:“淑芬,明辉调换的药物我本该提前发现,却因为嫉妒选择沉默,这是我一生的罪。”
沈昭从身后环住我,他的伤疤贴着我的锁骨:“明天去挪威吧,看看极光。”
我转身吻他,尝到咸涩的泪水,那味道,和父亲手帕上的雨水一样。
窗外的风往南吹,卷起满地传单,“苏氏集团破产”的字样被吹成碎片,露出底下“沈氏重建”的海报。
海报上的凤凰图腾,由两枚戒指拼成,和我与沈昭的戒指一模一样。
这一晚,我梦见父亲站在老宅门口,他穿着年轻时的西装,手里攥着半块水果糖。
“阿晚,”他笑着向我招手,“风往南吹了,该回家了。”
我跑向他,却看见他身后燃起熊熊大火,母亲和沈明哲站在火光中,向我举起完整的翡翠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