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次带来几个深植于古老契约与器物之邪的短篇灵异民间故事,寒意如墓穴阴风,悄然蚀骨:
**故事一:《秤匠的“良心砝码”》**
老街“公平秤”铺的老秤匠,打出的秤毫厘不差,童叟无欺。他有一枚祖传的乌木砝码,油光发亮,据说是用雷击木心雕成,称为“良心砝码”。规矩严苛:**一、此砝码只用于校准新秤,绝不可用于买卖称量;二、校准后,砝码必须锁入特制的桃木盒,置于秤星祖师爷神龛前;三、若见砝码无故蒙尘、变轻或发出异响,必是秤铺里出了昧心秤,须立刻找出毁掉!** 说这砝码通灵,容不得半分欺心。
米铺赵老板新开张,重金请老秤匠打一杆大秤。老秤匠精心打造,用“良心砝码”校准无误。赵老板千恩万谢,暗中却指使伙计在秤杆里灌了水银!此秤称米,百斤能少给三五斤,神不知鬼不觉。
当晚,老秤匠在铺子里就听见神龛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嗒…嗒…”声,像是小石子敲击桃木盒。他心头一凛,开盒查看——只见那枚乌木砝码表面竟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霉斑!掂在手里,分量也似乎轻了一线!
老秤匠脸色剧变,立刻检查当天所有经手的秤,目光最终锁定了赵老板那杆崭新的大秤。他拆开秤杆封头,水银泄出!
“孽障!”老秤匠怒不可遏,抄起斧头就要劈了这昧心秤!
可斧头还未落下,那枚蒙尘的砝码突然在桃木盒里剧烈跳动起来!“嗒嗒嗒嗒!”声音急促尖锐!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米霉味和金属锈蚀的阴冷气息弥漫整个铺子!
老秤匠只觉得手中的斧头变得冰冷刺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手臂,竟调转斧刃,狠狠劈向了那枚跳动的“良心砝码”!
“咔嚓!”一声脆响!乌木砝码被劈成两半!
碎裂的砝码中,没有木芯,只有两团粘稠的、暗红色的胶状物,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胶状物蠕动着,瞬间化作两道血线,一道闪电般射向米铺方向!另一道则如同毒蛇,顺着斧柄钻进了老秤匠的手腕!
老秤匠惨叫一声,斧头脱手!他惊恐地看到自己那只握斧的手,皮肤下一条暗红色的血线迅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肉如同被腐蚀般变得灰败干瘪!剧痛钻心!
当夜,米铺赵老板暴毙家中,死状极其诡异——他全身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惊骇。而在他枯槁的胸口,一个清晰的、暗红色的秤星图案烙印其上,秤杆歪斜,砝码一端沉底!
老秤匠也未能幸免。他蜷缩在铺子里,那只被血线侵蚀的手臂已化为枯骨,暗红的血线正贪婪地爬向心口。他望着神龛上祖师爷模糊的雕像,嘶哑地吐出最后一口气:“…砝码碎…契约毁…公平…秤…完了…” 从此,“公平秤”铺彻底荒废。那杆被劈裂的昧心秤散落在地,每逢阴雨天,断裂的乌木砝码碎片里,总会渗出暗红色的粘液,在地上蜿蜒出歪歪扭扭的秤星图案。而老秤匠的鬼魂,据说常在深夜的街头游荡,手里提着一杆无形的、秤盘永远倾斜的秤,逢人便嘶哑地问:“…良心…几钱一斤…?”
**故事二:《墨条里的“阴文契”》**
文宝斋的制墨师傅陈砚秋,有一手绝活,所制松烟墨“紫玉光”,墨色沉凝,历久弥新。他制墨时有个秘法:**取古墓旁百年老松的烟灰,混合晨露调和。但有一条死忌——制墨过程中,若墨泥自行凝聚成扭曲文字或人脸形状,此墨必须立刻毁掉,埋入深井!** 说那是古墓阴魂不甘沉寂,借墨寄形,欲留“阴文契”于人间。
这年,陈师傅为赶制一批贡墨,冒险取了城南乱葬岗旁一株被雷劈过的焦枯老松的烟灰。烟灰入手,便觉异常阴冷。捣练墨泥时,那团黑泥竟在他石臼里自行蠕动起来!渐渐凝聚成一个扭曲的、笔画狰狞的“债”字!
陈砚秋吓得魂飞魄散,想起祖训,慌忙想将墨泥投入院中深井。恰在此时,知府管家来催墨,见那墨泥乌黑油亮,异香扑鼻(实则是阴冷的腐朽气),硬说这是上品,逼着陈砚秋入模成型,否则就要他吃官司!
陈砚秋被逼无奈,怀着巨大恐惧将墨泥压入模中。墨条成型,那个扭曲的“债”字竟深深烙印在墨条侧面,如同天然纹理,擦之不去!墨条触手冰寒刺骨。
贡墨送入府衙。知府大人得此佳墨,爱不释手,当夜就用它批阅公文。笔尖蘸墨,落在雪白宣纸上,墨迹竟非纯黑,而是泛着诡异的幽绿!更骇人的是,那墨迹干涸后,纸上竟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如同无数冤魂在纸面挣扎哀嚎!
知府看得心惊肉跳,以为是眼花了。可一连数日,只要他用此墨,纸上必有异象。他精神日渐萎靡,总觉身后有人低语,内容全是些陈年旧案、冤屈不公。书房里也总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土腥腐气。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知府在书房暴毙。死时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手中紧握一支蘸饱了“紫玉光”的毛笔。他面前的宣纸上,用那幽绿的墨汁,写满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债”字!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墨色深处仿佛有血丝渗出!书桌下,丢着那半截烙印着“债”字的墨条,墨条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陈砚秋听闻噩耗,知道大祸临头。他冲回后院深井旁,想跳井自尽。可刚到井边,就听到井底传来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下面敲击井壁!同时,一股浓烈的、带着墨臭的腐朽气息从井口喷出!井水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翻滚沸腾!
陈砚秋惨叫一声,转身想逃,双脚却被从井口蔓延出来的、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黑色阴影死死缠住!阴影中伸出无数只由墨色凝聚成的、枯槁的手爪,抓住他的脚踝,将他一点点拖向漆黑的井口!他挣扎着,手指在井沿青石上抠出血痕,绝望地看着自己身体被那冰冷的“墨”吞噬,最后一眼,瞥见那翻涌的墨水中,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正对着他无声尖啸,每一个额头上都烙印着那个狰狞的“债”字…
文宝斋一夜之间化为废墟,那口深井被彻底封死。可每逢阴雨连绵或雷暴之夜,封死的井口缝隙里总会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松烟与腐尸混合的恶臭。井壁内,则传来沉闷的抓挠声和无数含混不清、充满怨毒的叠音:“…债…还债…墨债…血偿…”
**故事三:《轿夫的“阴阳杠”》**
抬棺送葬的“八仙”轿夫,所用杠棒称为“阴阳杠”。杠身需用百年老槐木心,刷七遍桐油。规矩森严:**一、杠不离肩,棺不落地(中途歇息需用特制木叉架住);二、杠棒若发出“吱呀”异响,或突然沉重如铁,必是棺中“主”有怨气未平,需焚香祷告;三、最忌——杠棒沾上活人鲜血!沾了血,便是给怨魂“指了路”,它就能顺着杠子爬上活人身!**
老轿夫孙把头带着徒弟抬周家老太爷的棺。老太爷是病逝,本无大碍。行至半路,新收的徒弟二狗子脚下打滑,肩头杠棒一歪,沉重的棺角重重撞在他肩膀上,剧痛之下,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正正落在肩头的“阴阳杠”上!
鲜血瞬间被乌黑的杠木吸收,只留下一小片暗红印记。杠棒猛地一沉!仿佛瞬间重了千斤!二狗子差点被压趴下!
“不好!”孙把头经验老道,脸色剧变,“血染阴阳杠!快!焚香!念往生咒!”
可为时已晚!那沾了血的杠棒突然变得冰冷刺骨,一股滑腻阴寒的气息顺着杠身蔓延到二狗子肩头,直往他皮肉里钻!二狗子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耳边响起一个苍老、怨毒的低语:“…闷…挤…压死我了…换你…进来…”
抬棺的队伍瞬间乱了套!二狗子像中了邪,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肩上的杠棒却如同焊死般纹丝不动!棺材也剧烈地晃动起来,里面传来“咚咚”的撞响和指甲抓挠声!
“撒手!快撒手啊!”孙把头厉声大喝,想上前拉开二狗子。
可二狗子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只剩下眼白!嘴角却咧开一个不属于他的、属于周老太爷的诡异笑容,嘶声道:“…他…替我…抬棺…我…替他…享福…” 话音未落,二狗子身体猛地一挺,直直向后倒去!肩上的杠棒也随之滑落。
诡异的是,那沉重的棺材并未落地,反而稳稳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而原本躺在地上的二狗子,身体却以一种极其僵硬怪异的姿势,自己“站”了起来!他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骨节声响,脸上带着周老太爷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步步走到原本属于他的抬杠位置,伸出僵硬的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根沾血的“阴阳杠”!
“起…棺…”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从“二狗子”喉咙里挤出。
剩下的七个轿夫吓得魂飞魄散,哪敢不从?战战兢兢地抬起杠子。那棺材轻飘飘的,仿佛空无一物。而“二狗子”抬着的那一端,却沉重无比,压得他脚下的泥土深深下陷!
送葬队伍在一种死寂的恐怖氛围中继续前行。到了墓地,下棺入土。“二狗子”看着棺材被泥土掩埋,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诡异笑容,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无声息。
众人探他鼻息,竟已气绝!身体冰冷僵硬,如同死去多时。更骇人的是,他肩头接触过“阴阳杠”的地方,皮肤下清晰地浮现出一圈深紫色的、如同杠棒形状的淤痕,边缘还残留着几个清晰的、属于周老太爷的枯瘦指印!
自那以后,那根沾过血的“阴阳杠”被孙把头用符咒裹了,沉入湍急的河心。可每逢周老太爷的忌日,那条河边总会无缘无故起雾。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僵硬的身影,扛着一根无形的杠子,在岸边漫无目的地徘徊。雾气深处,还传来沉重的喘息和一个苍老怨毒的催促声:“…抬…接着抬…路还长…换谁…来扛…” 而当年幸存的轿夫,肩膀上都永远留下了一道无法消除的、冰冷的压痕。